矮桌上还留着一根半截的白蜡烛,紧里头放着一张木头床,应该是就地取材,有粗糙的刀斧劈砍痕迹,树皮都还裸在外面,床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稻草上扔着一张缩成一团的布单子。 江离小心查看了一番,没发现什么异常,精神稍稍放松,一屁股坐在了稻草床上,湿冷透骨的感觉袭了上来,脚下的运动鞋已经吸饱了雨水,一踩就扑哧扑哧往外冒水泡,湿透了的衣服黏在身上真是难受,不过难受也没办法,也只能挺着挨着,生火是万万不可的,在这种敌我情况还不明的时候,万万不能先暴露自己。 她有种直觉,今晚应该要出事,她现在只需要安静等着,静观其变,妖魔鬼怪总会现形。 正想着就听见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心里骂了一句:靠,我这嘴是不是开过光?怎么说什么就来什么,还来得这么快! 屏息静听,那脚步声正朝着茅草屋来了,听声音是一个人,而且背了很重的东西,脚步声很沉重。 这么晚了,又下着大雨,普通人谁能这么想不开跑这荒郊野岭陶冶情操?江离想,大概率就是她要等的“妖魔鬼怪”了。 她快速扫视了一遍,屋里实在没地儿藏身,门外的脚步逼近,她焦急起来,仰头一看,瞬间计上心头,迅速抽出腰间的鞭子轻轻一甩,鞭子一端像是触手般紧紧抓住了粗壮的房梁,她紧拽着鞭子一荡一跃,空中一个翻身就趴在了房梁上。 房子比想象中坚固,房梁上陡然增了重量也纹丝不动,江离轻呼出一口气,又赶忙调整呼吸稳住身体,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 以前在山上练功,师傅总说要想功夫精进,就要忘记身体上的疼痛,要把自己想象成一块石头,才能达到物我两忘的境界,她从来不听,也根本理解不了,疼谁能忍得住啊,就师傅自己也做不到啊,就会在她面前吹牛,自己下山闪了腰还大呼小叫卧床两周呢。 但在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了,还明白的很透彻,而且立刻活学活用起来。 她紧盯着那扇门,不一会儿,一只枯槁的手推开了门,紧跟着,一背着背篓的人走了进来,那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慢悠悠放下了身后的背篓,顺势摘下身上的雨衣甩到一旁,手里手电四下里晃了晃,吓得江离赶紧屏住了呼吸,最后手电的光定在了柜子上,那人熟练地走到柜子边拉开一个抽屉,拿出打火机,点燃桌上还剩半截的蜡烛,屋子里登时就亮堂起来。 是个黝黑枯瘦的男人,看起来眼熟,江离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想起来是谁,只见他走到床边,蹲下身子从床底抽出一捆柴火,他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 不一会儿,男人就架起了柴火,火气上升,屋里暖和了不少,男人又起身去解背篓上的绳子,拿掉了塑料薄膜,抓住背篓底胳膊一扬,里面的东西都滚到地上,他一一捡起,放到柜子里码放得整整齐齐,无非是柴米油盐酱醋之类。 到后来,地上就剩下一只布老虎,男人怔怔地看了好一会儿,才佝腰捡起,一边往火塘走,一边拍打布老虎上面的土,最后一屁股坐在树墩子上。 这个男人难道就是杀害那女人的凶手?江离趴在房梁上继续观察,可趴着趴着,她惊悚地发现自己衣服一直在往下滴水,每往下滴上一滴,她的心就跟着紧缩颤抖一次,生怕落下的水滴让男人发现。 男人看起来并未发觉,只是在江离没看到的一面,男人的手正慢慢伸向腰间,衣服掀起,镰刀刀刃的寒光一闪,男人猛然抬起头,两人目光对上,江离看见男人眼中火焰突然变了颜色。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