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事安排妥当,一夜未眠的宣明珠,这时也感到有些乏困,随意进了些吃食,便在馆内的精舍憩息。 宝鸦睡饱了,反而有精神,一忽儿说想看一看拳头大的夜明珠什么样儿,一忽儿又去追问迎宵姨,昨夜在绸练上跳舞的是不是她? 这边没等撂下,她又对身处的小小驿馆来了兴趣。 此番是小姑娘第一次出京,身边全是鲜活野性的事物,哪怕见着一棵歪脖老树、一面挂满外番旌羽的墙壁也觉新鲜。 宣明珠不拘着她,只管把小女儿扔给两个哥哥带去,命松苔雪堂跟在左右,便安心补眠了。 这一睡直到后亭午才醒,金灿灿的日光透过窗纱,帐中人发出一声足惬的呻息。 偏脸儿,见崔嬷嬷在榻边的圆杌上,安静做着针线。 宣明珠握发起身,趿着鞋子道: “宝鸦的贴身衵衫我都不动手了,皆交给绣娘,她没那样娇气,嬷嬷当心伤眼。”又问道,“宝鸦呢?” 崔嬷嬷一笑,“殿下可莫说嘴了,小小姐不娇气,殿下也不动针线,只不过是弄出点‘小动静’哄着姑娘玩儿。” 宣明珠只管笑。 “殿下放心,驿馆边厢有几棵西府海棠开得好,小小姐带着大公子去挖花了。” 宣明珠一听就按脑仁,“嬷嬷别忘告诉长史赔人家钱。” 又问珩儿在做什么,崔嬷嬷说小公子在屋里读书。 宣明珠点头,三个孩子中数老二心最静,无论到哪都有坐下便能读得进书的本事。 “张余二位詹事在做何事?” 崔嬷嬷听见便道,“殿下这回去行宫,身边带了多少人,一个个关心过去还得了?” 虽如此说,还是将方才迎宵回进的话一字不错转述给殿下,“张先生与二公子一样,到了驿馆略作休息后,便捧书而读。余先生在驿馆各处查看了一圈,到厨下检过饮食,这会儿应在偏院,同林都尉讨论什么……军伍用枪的材料比重。” “这个余清原倒是文武全才,连军制也有涉猎?” 宣明珠眉心轻扬,想了一番自语,“再看看吧。” 这二人是她事前嘱咐迎宵留意的。 从前,她身边有梅鹤庭,在私为夫君,在公便是个顶级智囊,自然没动过培养幕僚的心思。 如今回想,她实在太过依赖于他,目光短浅了。 自己身边总要有几个遇事能商量对策的人才,她虽不醉心权力,这身份却不可回避,掌握的兵权与财库,心热眼热者大有人在,总得有备无患。 “这回出来,我可盼着京中有人坐不住呢……” 这个时候,迎宵在外轻敲门扉:“殿下,护国寺来人了,说那日殿下有东西落下了没拿,特意送来。” 宣明珠闻言有些意外。 走了一夜的行程,离洛阳怎么说也有几十里之远,她怎不知自己落下什么金贵物件,值当巴巴的追送过来? 长公主于是换衣梳发,召见来人。 来者却是法染身边的侍者,怀捧一条长匣入门见拜。 “尉迟将军?” 宣明珠再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他,诧笑道:“怎么是你,九叔让你来的吗?” 侍者一身僧衣还带着风尘,低眉道了声佛号,“殿下唤我智凡便是了。尊师命我将这匣药带给殿下。” 宣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