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如故没有太多懊丧。 他自嘲地哂笑了一声,走到灯前,俯身下来,呼地吹灭油灯。 长天一月,投下的清影青盐似的沿窗棂洒落,被分割成小块的光斑。 封如故扑在床上,就势一滚,也不急着合上被子,眼望着帐顶,抬起一手,捂住了自己完好的左眼。 顿时,屋内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周遭的一切都像是蒙上了青纱帐,看不分明。 他拥着被子,一骨碌翻坐起来,突然就觉出莫名的孤寂和清冷来。 这种心境,向两个徒弟倾诉,未免滑稽。 师兄这些年对他太过关怀,以至于到了让封如故无可奈何的程度。 他可无意勾起师兄的忧愁。 封如故思来想去,竟只想到了一个在此时能由得他任性撒野的人。 ……反正自己在他那里已是板上钉钉的老不要脸,想必他也不会更讨厌自己了。 相比于依赖一段亲密关系,封如故更习惯被人讨厌。 他不是十八岁的少年了。 十八岁时的人总最爱惜自己的声名,被人在后诟病,还能笑嘻嘻地称一声你们都是嫉妒。 如今,他一身羽毛早就狼藉不堪,声名和脸面,于他何加焉? 进入如一房间时,他用了最惹人讨厌的手段:不打招呼,翻窗入内。 但不巧的是,他扑了个空。 如一与海净修晚课去了。 佛门的规矩比道门大得多,每日都有例行的修习课程,上至寺门方丈,下至洒扫沙弥,都得遵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