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大姨笑呵呵地凑到两人之间, 说笑道:“大哥你打小就最疼小妹, 我跟书桃也大老远过来看你, 咋不见你也心疼心疼我娘俩呐?” 刁大舅还没说话,刁婆子抱着胳膊一个眼风扫过去,要笑不笑:“四姐,不知道的还当你越活越年轻,今年才十二呢,这点事都要计较?” “小妹,你还跟小时候一样,我就随口说两句玩笑话,你非要当真?真是开不起玩笑。” “我性子就是这么直,丁是丁,卯是卯,哪像四姐你,死的能说成活的,活的能说成死的,就算哪天人去了还有一张嘴能流传百年。” …… 被夹在两人中间的刁大舅看看刁婆子,又看看刁大姨,却始终一句话都插不上,这让他仿佛瞬间回到四五十年前,又记起了被两个妹子天天吵架支配的恐惧。 职工宿舍面积本就不大,刁婆子兄妹三个就占据了最大的空地,李老三连东西都是费了老牛鼻子劲才塞进屋子。 李青梨在见到刁大姨的那一刻起,就知道会有这一出,不止,今天应该还会有很多出,所以干脆放弃挣扎,凭借自己体型的优势强力从人缝中挤过去,最终在刁大舅原本的凳子上坐下来,轻车熟路用搪瓷白茶缸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正准备喝呢,一旁刁大姨的小女儿周书桃捂嘴惊呼。 “小六,大半年没见,你咋瘦这么多,你看下巴都尖了,脸颊都凹过去了,是最近没吃好还是咋地?” 李青梨气定神闲地把水喝完,懒懒瞥她一眼:“没啥,就是前阵子双抢上工。” 周书桃再次捂嘴惊呼,只是这次惊呼声一声更比一声高:“啥?双抢还要你上工?咋能这样,大表哥二表哥他们上工不就成了,家里这么多人,干啥非要你一个女孩家上工?看把你累的,人都憔悴了……” 李青梨:“不要紧,能看得出来比表姐你年轻就行,毕竟长幼有序。” 周书桃咬牙,目光在李青梨脸上逡巡:“看,皮肤都被晒粗糙了。” 李青梨:“没事,反正再怎么地我也比别人白,比别人好看。” 比李青梨黑一个度的周书桃气成河豚,却还不放弃,闷不作声地仔仔细细打量李青梨,连李青梨的一根头发丝都没放过,很快她眼睛一亮,又道:“小六,你这身湖绿色连衣裙都洗得发白了,咋还穿呐?” 挺胸扯了扯身上的小碎花连衣裙,眼含得色:“县里女孩子还是穿布拉吉的多。” 李青梨将黑粗油亮的麻花辫甩到身后,特高贵冷艳地道:“只要人漂亮,就算套麻袋都比别人好看。但要是长得不尽如人意,还要作妖穿什么花红柳绿的,那真是……眼睛疼。” 周书桃:“……你!” 李青梨故作惊讶的捂嘴:“表姐,你咋气得脸都歪了,你不会对号入座,以为我刚在说你吧?” 周书桃:“……”好气! 李青梨和周书桃对刚的第一回 合:李青梨胜! 以上,这就是李青梨的大姨刁宜冬,以及她的小女儿周书桃,刁大姨跟刁婆子天生的不对付,姐妹俩就跟上辈子互挖过对方祖坟一样,每见一次面就要掐上几十回合,少掐一回吃饭都不香,觉都睡不好。 姐妹俩掐尖要强的性子完美遗传到儿女身上,导致李青梨跟周书桃从小就不对付,一岁前两个趴地上抠牙戳鼻孔,两岁动手抢对方嘴里吃的,三岁激/情对骂一整天,四岁差点将对方薅秃,十岁一个改名,另一个不甘落后…… 总之,两家互不相让,还相看两厌。 看到刁大姨和周书桃的那一刻,李青梨在心里想,极品是天生的吗?你家要是也有这么一门刻薄的亲戚,见面就是挖讽,找茬,攀比三件套,你想友善也友善不起来呀!刁大姨一家于李青梨一家,那简直就是极品催化剂般的存在,反过来亦然。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