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说几句话。她的脸色一直很平静,偶尔温和地应声,说的是家乡话,邓川听不懂,只看她的表情应该沟通得挺平和。 电话时间不长,徐薇最后说了一声什么,就把电话挂掉了。她抬头撞上邓川的目光,笑了:怎么这么看着我? 邓川说:听你说潮汕话好神奇。 徐薇问她:想学吗? 邓川兴奋地点头。 一块白切鸡落到她碗里。徐薇云淡风轻地说:有什么好学的,我跟你说话,又不说潮汕话。 邓川却说:这不一样。 徐薇笑着反问:有什么不一样? 那是你的家。她听见眼前的小朋友这样说,我是要跟你回家的。 我向你保证。徐薇一本正经地说,你跟我回家也不用说潮汕话。 上一句话说得词不达意,邓川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徐薇打断了,她静静地望着她,说:再说了。我是不会回去的。 我抛弃了我的家乡,我的家乡也抛弃了我。所以,你不用太在意它。 邓川张了张嘴,眼前的徐薇平静地说着绝情的话,她离开家乡,决定永不回头,可她眼里明明满是惆怅,连今晚的餐厅都选择了粤菜馆,这是巧合,还是有意为之?她理不清思绪,只被徐薇脸上的黯然攥住了心神,像一块永不干涸的海绵,任情绪滴滴答答地往下流淌。 她同样体会过离家的感觉,在北京,那些偶然出现的蓝灰色的情绪,也同样出现在徐薇过去的生活里吗? 同她短暂的离家比起来,在她不曾参与过的曾经,徐薇独自一人度过那么多个漫漫长夜,那时,她在想些什么呢? 那些情绪或许就像此刻落地窗外幽深的湖水。 邓川有些窒息地屏住呼吸。思虑至此,彻底无言以对。 她想伸手拉徐薇的手,可她的手上还戴着油腻腻的手套。只能用目光投以安慰的注视,无措,却又满腔心疼。 徐薇注意到她的脸色,主动笑了笑,温柔地反过来安慰她:不用多想我现在很好。我做着自己喜欢的事情,过着我想要的生活。没事的。 邓川说不出话。她盯着徐薇娇艳的唇色,却感觉到心随着她的话变得又重又湿。 再说了,我还有你。徐薇伸手过来摸摸邓川的脸,她这才注意到小朋友的眼睛湿漉漉的,像被雨打湿的灌木丛,怎么了?怎么这么傻 徐薇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丽温柔。可邓川罕见地躲开她的手,低下头,掩饰性地往嘴里塞白切鸡,她食不知味地咀嚼着嫩滑的鸡肉,眼泪将落未落,堵在她的心口,让嘴里的鸡肉都变得咸涩起来。 她一面吃,一面掉眼泪,掉得徐薇都束手无策,只能安静地给她递纸巾。 经过这一遭,邓川对这顿饭有了格外刻骨铭心的感受。在这以后她对粤菜陷入了一种名为又爱又恨的情绪,就像想起徐薇的家乡。 两个人吃完饭,徐薇为了哄邓川开心,开着车在附近转了几圈。附近有大学城繁华热闹的小吃街,她一边看着前面的路,一边在余光里打量小朋友的脸色,叹着气说:出来吃饭,反倒把你弄哭了。这可怎么办? 邓川的脸色一直恹恹的,闻言努力地打起精神:我没事。 徐薇不爱说车轱辘话,听了这话没表态,只开着车带着她在附近玩了好一会。两个人下了车走在街上,买了西瓜,又买了点小馄饨,提回去当夜宵或是早餐。难得有跟徐薇牵着手逛街的时候,邓川的情绪也渐渐好起来,最后两个人都走得大汗淋漓。 开车一路到了家。一开门周六就在黑暗里窜过来,绕着她们提着的打包盒打转。 乖,快去洗澡。徐薇把西瓜和打包盒放进冰箱,进了卧室开空调,又把邓川推进浴室,她自己则进了卧室里的卫生间洗澡。 邓川浑身的汗,整个人都陷入夏日所带来的燥热粘腻里。即使洗过澡之后身上清爽许多,可心里的情绪却仍然让她感觉到她没有从精神上的汗意中挣脱。整个人沉甸甸,湿漉漉。 裤子口袋里的礼盒仍然没有开封。邓川洗完澡,定定地看了它一会,下定决心把它握在了手里。 她从浴室出来,客厅里黑漆漆的,徐薇和周六似乎都在卧室里,闭着的门缝里隐约透出点光亮。 邓川试探性地推了推门。 门是虚掩着的,一推就开。 眼前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 无数个闪烁着的小灯泡,每一个都极尽明亮却又极尽渺小,灯泡下面是簇拥的花束组成的花丛,邓川看见了很多熟悉的花卉,艾莎玫瑰,香水百合,香槟玫瑰,红玫瑰,满天星。 屋里像是被撒满星光。 明暗之间,徐薇就站在光芒和花朵旁边,眼眸深深,裸露的肩膀显出惊心动魄的美。她走近邓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