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的各自的变化究竟是好是坏,最终又会走向什么样的结局,徐薇没有办法做这样的推测。她的逻辑失了灵。 她只想像现在这样,注视着邓川,长久的。 一直到渺远的未来。 。 另一边,晚上还有去三叔公家的宴席。从下午浩浩荡荡一家子人就窝在自家里喝茶聊天。到了出门的时候,爸爸跟着三叔公家的车,其他人也都有自己的安排,徐成乐得清净,自顾自开车上路。 车门碰的一声被关上。系上安全带,徐成反倒觉得有些爽快。车子打了火,发动机不自觉地轻轻抖着,他却并不急着起步。只忽然想: 要不要给姐姐打个电话呢? 他跟姐姐已经很久很久没打完一通完整的电话了。那种推心置腹的,亲亲热热的,真正像是一家人的通话。 徐成知道一切都是自己自找的。 那一年,姐姐走了之后,她还经常时不时打电话给他。问他工作找得怎么样,钱还够不够花,偶尔也会问问家里。姐姐一向是个心软的人,徐成知道。可他那个时候正陷入了思维怪圈,不知不觉地跟着家里人的思路开始在话里话外责怪起姐姐。 姐姐应当是忍了一段时间的。虽然跟弟弟的通话不甚愉快,但她还是会给徐成打钱,让他顾着点家里,时不时给他寄东西,她那时候似乎在旅游,每到一个地方,都给他寄当地的特产和明信片。 姐姐看似轻松的生活和她退让的态度让徐成越发得寸进尺,他那时借着家里的关系找到一份好差事,正是自信心爆棚的时候,他甚至会想,明明他才是家里最聪明的人,姐姐虽然脑子聪明,但人太偏执,害人害己,最终家里还是要靠着他。 妈妈那时候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弱。徐成没有隐瞒她的状况,但透露的目的也不甚单纯,他还再问了一句:姐,妈现在这样,你愧疚吗? 姐姐沉默了很久,头一次挂了他的电话。 人都是会变的,会在纵容之下变本加厉,忘记自己原本看见的事实。徐成忘记了姐姐的沉默,姐姐从未出现的眼泪,姐姐苍白的脸,他真正站到了爸爸的那一边,成了第二个伤害姐姐的人。 妈妈的治疗费并不便宜,她忧思成疾,一病不起,身体积累多年的病痛一下子都爆发出来。徐成刚参加工作,没赚到什么钱,爸爸知道他的情况,没跟他要过钱。徐成觉得对不起妈妈,转头就一遍遍催着姐姐打钱,他拿着姐姐给他的钱去医院缴费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一丝快意:这是姐姐造成的后果,而他就是代替姐姐赎罪的人。 妈妈住了很久的院,人一天一天地消瘦下去,手术也没有很成功。家里人心里都不好受,送走一批探望的亲戚,爸爸沉默着,徐成感到心里格外难受,所以那时候他经常给姐姐打电话,不管姐姐那边有什么事情,只一味地哭诉妈妈的状况和压力。他只有姐姐了,只有姐姐懂得他的苦楚和痛苦。 姐姐那时给他的回应并不多,她只接了电话静静地听。徐成为此不满过,质问过。可姐姐只是沉默。最终,在徐成说出一句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女儿的时候,姐姐又一次挂了他的电话。 徐成被姐姐的态度激怒了。 他一连几天都没有给姐姐打电话,一是生气,二是忙,妈妈的状况已经不乐观,他衣不解带地照顾她,把同样陪护着的爸爸劝回家休息。人越劳累情绪就越容易走极端。他开始恨上了姐姐的沉默,他想不明白,在造成这样的局面之后,姐姐为什么还能够如此心安理得? 妈妈最终还是去世了。徐成的伤心并没能持续太久。他还要跟着爸爸举办丧事,有亲戚不知道家里状况,问了一句薇薇不回来吗?还没等爸爸开口,徐成就先说:我姐忙,不回来。 说完,他有些紧张,掩饰地端起桌上的茶盏去喝,亲戚还在反问忙得连自家人去世都回不来?爸爸沉默着点了点头。 丧事正在进行,姐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消息。她给徐成打电话,问他们现在在哪里,在老家还是在县城,电话中,姐姐的声音拔高,情绪罕见地有些失控:妈妈过世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徐成的心里生出一丝快意:你不要回来了,妈妈不想见到你。爸爸以前也说了,你跟家里再没有关系。 徐成姐姐喊他的名字,声音在抖:你是不是人啊 总之你不要回来。徐成被姐姐逼问得一愣,话还没有说完,她那边就已经挂了电话。 姐姐最终还是回来了。 可她知道得太晚,她回来的时候,丧事的流程已经走完,大家已经彻底地告别了妈妈。 只有姐姐。 爸爸看见姐姐,反倒很平静:进来吧。屋里有一家子亲戚,看见她,七嘴八舌地说她怎么现在才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