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锐儿明白周璠的用意,先停住了脚,拢着周璠靠在自己怀里,却是劝道,“回府后要请医官仔细为公子诊治,还得吩咐王府护卫搜索贼敌,若真如公子猜测他们是要对皇亲不利,那就必须通报各府戒备,无论如何都是瞒不了慎王的,何况此事公子又没有做错。” “我不是怕父王责罚我。”周璠轻轻呼出一口气,似乎找回了一点力气,“我是怕父王为难你。” “此事本就是锐儿失职,锐儿理应受罚。” “此事不是你受罚那么简单。”周璠有些着急,气息立刻变得散乱,抓着锐儿的手臂,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摆明了就是在游说你,若父王起疑,你又如何向父王自证清白?” “公子,锐儿身上有血契……” “你能不能别自欺欺人了!”周璠突然就怒了,粗暴的打断了锐儿的话,“你是有血契言灵在身,可父王什么时候真正信过你?你看看有谁家的半妖常随如你这般,竟是王府里最多余的人。” 初夏的暖夜毫无征兆的竟染上了北疆的风寒,原本轻柔的夜风突然旋起凛冽的怒啸,直吹进心底,将伤痕之下仅余的柔情尽数吹散,露出里面的魑魅魍魉,张牙舞爪的将那些曾经温暖的点滴吞噬殆尽。 可锐儿的神色并未因周璠莫名而至的怒火而有丝毫动容,也未曾因周璠过于直白的话而起任何涟漪。锐儿依旧如水的碧眸望着周璠,周璠难以自抑的就陷了进去,心中满是为自己冲动而生的懊悔,歉疚的艰难开口:“锐儿,我……” “多谢公子体恤。”这一次换做锐儿没有让周璠继续说下去,只是再一次将周璠拢进怀里,带着他转进慎王府后巷,从高高的院墙上翻了进去。 一路夜行归来,锐儿的怀抱都是温暖有力的,可这一刻,周璠却感到了异样的冰冷。他看着锐儿一言不发的带着他避开王府护卫,轻车熟路的猫进了他的寝室,又娴熟的为他铺床挂帐,妥帖的将他安顿好,临末还不忘点上了他最喜欢的燃香。 “锐儿!”周璠抓住锐儿将要离开的手臂,急急说道,“我刚才一时失言,你不要往心里去。” “公子多虑了。”锐儿向着周璠轻柔一笑,推开他的手,道,“锐儿知道好歹。” “锐儿!”周璠伸手要抓锐儿的衣摆,却被锐儿不动声色的躲开,周璠一时力竭,险些跌下床,幸被锐儿抄手扶住,将他又按回了床上。 “公子身上的药效还未过,切不要乱动。”锐儿看着周璠欲言又止的样子,终有些不忍,伸手替周璠掖好垂下来的被角,轻声哄道,“公子好生睡一觉,明早就会好了。锐儿替公子守夜,公子不用害怕那些歹人。” “我不是害怕那些人。” “嗯,我知道。”锐儿含糊应承,“公子睡吧。” 看着锐儿如此的神色,周璠纵有千般言语却又不知该从哪句说起,只得闷闷的闭了嘴。许是药效的缘故,周璠虽有满腹心事,但还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不知周璠梦到了什么,守在他床前的锐儿却是灵台空明,一片澄清。而远缀着锐儿而来的周偈和暮色,则是困惑不已。 “殿下!”暮色拉住就要翻墙的周偈,神色严肃的说,“不能进去,锐儿和百奈的阵法可不是闹着玩的。” “也能奈何我吗?” “殿下如今的灵力这么盈盛,更容易被阵法探知。”暮色有些为难的劝道,“何况,殿下这可是夜闯慎王府,怎么想都不光彩。” “也是,翻墙进慎王府的确有失本王的身份。”周偈点点头,又看了看高高的慎王府院墙,终转身朝巷口走,“罢了,反正璠儿也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殿下。”暮色追上周偈,说着自己的猜测,“那些挟持公子的人目标好像是锐儿。” “是啊。”周偈附和道,“还特意选了奕王府。” “他们找锐儿干什么?” “谁知道呢。”周偈回想着从异族乐舞伎人引逗锐儿,到惊马袭街引起骚乱,再到周璠劫持又被轻易救回的整个过程,突然想到了一个关键词,“漠西。” “什么?”暮色不解。 “所有人都能跟漠西扯上关系。”周偈拉过暮色,凑在他身前说,“你看,锐儿的那个烂桃花是异族人,莫名其妙冲出来的惊马是漠西特有的品种,奕王府里的那几个人,身上的佩刀都是漠西刀客才喜欢用的宽刀。” “啊,的确如此!”暮色经周偈提示立刻也想到了一点,“虽然他们都遮着头面,但身上的熏香味道和漠西来的商贩一样。” “对!”周偈拍了一下手,“我猜他们应该都是异族人。” “可这群异族人演了这么一出是图什么啊?”暮色挠了挠自己的头,“他们为什么要劫持公子,又为什么要找上锐儿?” “大概……”周偈回头望了一眼慎王府门前高悬的明灯,若有所思的说,“因为锐儿也是异族人。”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