偈的手,道,“锐儿受伤了,求七叔命医官给他诊治吧。” “我没事。”锐儿在周璠身后开了口,“恂王,暮色他怎样?” “他也没事。” 这个回答只让锐儿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却没有减轻任何自责,依旧向着周偈跪下来,郑重施礼:“一切祸端皆由锐儿而起,锐儿求恂王责罚。” “不必了。”周偈揽着周璠的肩,话里有话的说,“璠儿都如此替你求情了,我又怎好辜负他的一片真心。” 锐儿明白周偈的言外之意,却没有搭腔,只伏身一拜:“谢恂王。” “璠儿。”周偈不再理会锐儿,只对周璠交待,“今夜外面乱,你就留宿在七叔府里,等明早安生了,七叔再派人送你回去,可好?” “璠儿但听七叔吩咐。” “至于锐儿……”周偈停顿一下,又说,“就让他先留在七叔这,你回去跟你父王说,因为锐儿害暮色生死未卜,七叔一生气就把他关起来了,若是你父王不干,就让他自己上门来讨,懂吗?” “懂,璠儿明白。”周璠一下子就明白了周偈的用意,当下感激的说道,“多谢七叔。” “嗯,真乖。”周偈夸赞一句,又吩咐,“你去找吴长安吧,让他带你去歇息。” “是。”周璠明白周偈有话要单独对锐儿说,知趣的没有多耽,答应着出了房间。 周偈等着周璠关上门,才转向锐儿:“起来吧。”锐儿应声站起来,一言不发的看着周偈,周偈也看着他,好半天后才道,“长兄留给你的伤到底有多深,璠儿如此待你都暖不过来吗?”见锐儿不答,周偈又问,“你对长兄,又有怎样的情?”周偈等了一会儿见锐儿还是一言不发,无奈的笑了一下,道,“到了如今,能和我聊一聊长兄的也就只有你了,说说吧。” “殿下他……”锐儿终于开了口,“他很好。” “好?”周偈嗤笑一声,“留下这么多无依无靠的人,还叫好?” “是我没用,没能守好殿下的牵挂。” “你只是一介半妖,又能做什么呢?” “我……”锐儿语塞了。 “没用的是我啊。”周偈苦笑,“三哥说的对,不管自己能不能做到就一意孤行的把所有都护在怀里的确很累,到最后可能什么也护不住。”锐儿不知如何答话,周偈依旧自顾自的看着窗外无声飘落的絮雪,轻声道,“我记得长兄走的那夜也下雪了。” “是。”提起周佶,锐儿的心又开始滴血,“那夜天也格外的冷。” “外面的天冷,诏狱的牢底只会更冷。”周偈喃喃说道,“人心也得跟着冷。” “恂王……”锐儿有些不安,“你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在劝自己,还要不要这最后的底线。”周偈看向锐儿,幽幽开口,“当年长兄病逝诏狱,背后是梁党的手笔,可周俍也有诛心之嫌。我曾立誓要为长兄报仇,如今梁党倾覆,算是报了长兄一半的仇,另一半……”周偈叹了一口气,“我怕是要失言了。” “恂王是准备放过慎王了吗?” “是。”周偈不知是无奈,还是刻意找的借口,“诛心之言能让人绝了生念,说到底还是要怪长兄太软弱。更何况,周俍只在这一件事上对不起长兄,可他于政于民却没有错处,将来他若能继承大统,周幽朝定会又迎来一个盛世。”周偈的声音中有道不尽的落寞,“我总归是周氏子孙,也不能为了兄弟情仇伤了祖宗基业,我……”周偈摸着被周俍戳过的心窝,脑子里回响着那句“你二人不亏是一母所生,不管怎样,这里面都还是软的。”苦笑一声,无奈的承认,“我终归没有他心狠。” 锐儿看着周偈从未流露过的无助和孤寂,忆起了转生湖畔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永远都是风轻云淡的温柔浅笑,总不忍心让别人为难。 “恂王。”锐儿向着周偈伏身而拜,“锐儿代殿下谢恂王做过的一切,殿下在天有灵也会体恤恂王的苦衷,因为殿下他……也姓周。” 周偈怔怔看着锐儿伏身在地的身影,许久后骂了一句:“鬼精!” 夜雪依旧在下,喧闹了一整天的都城却没有归于平静,各方势力都在应时而动,试图在黎明来临前尽可能的握住更多的胜算。不知明日朝堂上将会有怎样的震动,可此时此刻的恂王府内却有短暂的安宁。暮色依旧在睡,却不甚安稳,好似在经历痛苦的重生过程,时不时的就抽搐几下。周偈握着暮色的手,摩挲着他的脸安抚他,就像每一个大祀之夜他为自己做的那般。 “小傻子。”周偈柔声问道,“若我从今往后飞不起来了,你会不会嫌弃我?” 暮色没有回答,只是无意识的傻笑一下,随后竟然咂了咂嘴。周偈被他的样子逗笑,俯身吻上了他的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