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是阴雨天,她穿着华贵的宫装坐在精致的梨花木雕花垂流苏马车上,居高临下。他被迫站在路旁的积水中,左右有侍卫挡路,宛如正被风雨摧残的花朵,瑟瑟发抖…… 燕珍上下打量眼前不堪风雨的娇媚男子,问:“你就是李悠然带回府去的那个戏子?” 梨白低头应:“是。” 李悠然那么一个放荡不羁的人居然看上一个只会唯唯诺诺的戏子?燕珍挑眉,命令道:“把头抬起来,让本宫好好看看你。” 艰难的生活教会梨白不要试图去反抗,他不由乖巧地慢慢抬起头……突然街头一抹红光飘过,定睛只见李悠然牵着追风向这边走了过来,“哟,九公主,你在这小巷子口干嘛?我还以为哪家贵人的马车出事了。呀!梨白,你也在这。燕珍你这……是干什么?梨白,她可欺负你了。” 李悠然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燕珍只觉他双目似刀,刺得她全身的难受。不由不满嚷嚷:“李悠然,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再说,他不过一个卑贱的戏子,纵是我今日将其打杀了又如何。” 是啊!能如何?她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当街打杀一个卑贱的戏子在世人眼中不过平常事。戏子命薄,死了便死了吧,难不成谁会冒着得罪一位公主的风险为他出头、在他死后帮他叫一句冤。 梨白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全身不住颤抖…… “燕珍,俗话说:打狗也得看主人。若你敢伤我的人一分一毫,我将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李悠然冷笑一声,伸手把梨白从侍卫的包围圈中解救出来。 燕珍大怒:“李悠然,你放肆。” 李悠然低头邪魅一笑,抬头道:“我是不敢,但前提是公主殿下也有所顾忌,否则……呵呵呵……”李悠然干笑了几声,有些阴森恐怖道:“杀人而已,这世间没有什么是我李悠然不敢做的?” “轰……”燕珍只觉头皮一阵发麻,全身起鸡皮疙瘩。李悠然这个人她看不透,真看不透。从相遇至今,他接二连三地在他手中败下阵,她还真不敢去捊虎须。 燕珍咬了咬牙,厉声冲侍卫喊道:“我们走。” 燕珍的马车飞快地远去,李悠然目不转睛的盯着。 风雨中,梨白一发不言地跟在李悠然的身后,眼眶泛红……他不曾想他陷入困境中会有人出现,更不敢奢求被解救出来,但偏偏他遇到了。眼前这个人,他竟为了他与当朝公主对抗。望着那道红色可靠的背影,梨白忐忑的心一下子落子地…… 此生,他让他生,他便生;他让他死,他便死,无怨言。 不远处的暗角落里,一袭箭袖白袍绣青竹叶摆、风姿绰约的顾东篱正躲在昔日李悠然送来的红色油纸伞下,眼底尽是黯然神伤。 他与他认识了六年,同窗一室了四年。他在他面前曾化身为纨绔子弟,与人斗气、与人比拼财力;他也曾因为不想抄书如小孩一般向他撒娇、求饶;或像酒鬼一样喝醉了半夜跑到他房间、挤进他被子里抱着他发疯胡闹;也有在暗处默默的守护、给予他帮助…… 顾东篱指腹抚过伞柄上刻意抹去不让人发现却显欲盖弥彰的痕迹,嘴角浮现一丝苦涩。 他重情重义,对他坦诚相见,事事为他着想,为他廉价自尊的维护进行到底。他理所当然地接受他所赠与的一切,到头来却负了他接了皇上赐婚的圣旨。 今日他站在人前不顾后果地保护另一个男人,他终于放开了他。 雨突然下得更大了,天地灰蒙蒙一片,模糊了视线,模糊了远处两人一马的身影……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