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应郑重的说道:多梅尼克先生,世界上第一架钢琴,在1709年诞生于我们脚下的佛罗伦萨。可在1709年的时候,那张唐代斫制的古琴,已经阅尽一千多年历史兴衰、朝代更迭,拥有了独属于自己的灵魂。 正如您所说,音乐是永恒的艺术。 他完全认同多梅尼克的观点,但他仍有想要说清的事实。 但是,一张琴历经了千年时光,凝聚了无数人至死不肯放弃的希望,它就不再只是工具 它是艺术本身。 第6章 多梅尼克几乎要被他说动了。 一千多年古琴,见证历史,成为历史,确实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品。 这太不可思议了。多梅尼克发自内心的感慨,顿时又回过神来。 啊我是说就算你们找到它,也许它已经不是你们想象的样子了,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有。 钟应的态度非常坚决。 他固执得就像多梅尼克见过的每一位拥有怪癖的音乐天才,绝对不肯退让半步。 多梅尼克心很累。 他抗拒的皱起眉,狠下心来,行了,孩子。不要再和我提起这件事,否则我就告诉老贝卢! 终于,他的世界重回了和谐安静。 钟应老老实实排练,厉劲秋安安心心欣赏,多梅尼克对自己的告状威胁毫不羞愧,甚至感到由衷庆幸。 第二天清晨,多梅尼克收到了贝卢管家的电话,启程前往老朋友的家里。 车辆停在一间豪华宏伟的宅邸门外,古老的雕花石柱,撑起了传统的宽阔庄园,在没有皇权统治的意大利,贝卢家族近乎王公贵族。 曾经尊贵的钢琴家为宫廷服务,他为贝卢世家服务,同样尊贵。 多梅尼克随着管家走进去,很快在阳光明媚的庭院,见到了轮椅上的贝卢。 他头发稀疏苍白,闭着眼睛倾听旁边舒缓的乐曲,安详得如同任何一位高龄老人。 多梅尼克打招呼,贝卢,你这又是在听什么? 贝卢睁开眼睛,声音虚弱清晰的回答道:樊成云的琴声。你听,多美。 古朴的琴声,幽幽静静的传出来,弹奏着经典的《高山》。 多梅尼克安静站在一旁,等待贝卢专心听琴,而他在默数十弦琴的岁数。 唐代,大约是公元600年到900年的样子。 他历史不好,数来数去都觉得不可思议,一张琴怎么可能和格里高利圣咏的年纪差不多大。 等到古琴曲结束,多梅尼克试探性的问道:你想不想单独听一场古琴演奏?我最近又发现了一个天才。 贝卢发出了不屑的气音,苍老褶皱的脸上,笑意透着讽刺。 除了樊成云的演奏,其他的古琴都是吵杂噪音,只会打扰我的休息。 他一如既往的鄙夷除了樊成云之外的古琴家。 自从五年前樊成云来到意大利,举办了一场旷世古琴音乐会,老贝卢就变成了这样 全天下的古琴,都不如樊成云那张长清。 多梅尼克笑着坐在他旁边,问道: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只喜欢樊成云。 当然,樊成云比他认识的古琴演奏者要强一点。 但多梅尼克站在音乐家的专业角度欣赏,觉得古琴演奏到了大师级别,就不分优劣,只分风格。 可贝卢非常的坚持,他不一样。 他和任何的琴家都不一样,因为他是樊成云。 他们从庭院慢慢回到书房。 繁复厚重的大门打开,多梅尼克就能见到熟悉的装饰。 那些沈聆寄来的书信,镶嵌在玻璃镜框里,挂在贝卢书房显眼位置。 一张张牛皮信纸,郑重的用意大利语写下了祝福与期望,虽然是大使馆代笔翻译,多梅尼克都能感受到那位沈先生跨越山海的深深情谊。 老贝卢经常在书房里待上一整天,面对这些七十年前的信件,怀念一个作古七十年的故人。 他甚至觉得,可能樊成云的琴声,有些地方与贝卢记忆里的沈聆相似,才会如此特殊的打动这位精神矍铄的老头子。 多梅尼克慢慢看信,忽然听到贝卢的声音。 多梅尼克,帮我一个忙。 什么? 他吓怕了,还以为自己从一个普通弹钢琴的,变成了世界人力资源主管,怎么谁都要他帮忙! 多梅尼克表情诧异,心跳剧烈,仍是平静的回答: 您说。 贝卢声音低沉费劲地说道:我想找一位经验丰富的斫琴师,帮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