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乐侯斩钉截铁地道,转身就要匆匆离开,被月华叫住了:“此事舅父去不太合适,还是舅母去比较好。胡搅蛮缠的功夫没有人可以比得上她。索性就借了吊噎的名头,务必要想办法混到灵堂里去。” 常乐侯略一沉吟,一口应承下,就匆忙出了清秋宫,弃了车轿,直接打马飞奔回侯府安排事宜。 月华提心吊胆,但是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宫里焦灼地等待消息。 慈安宫。 林嬷嬷急匆匆地进来,向着殿里的宫人们使个眼色,宫人们立即识趣地退了下去。 林嬷嬷抬手抿抿自己的鬓角,掸掸衣服,方才走近太皇太后跟前,低声回禀道:“禀太皇太后,适才二舅爷命人传进话来,说是事情有了转机了。” 正合拢了眼睛安神的太皇太后闻言撩开眼皮,漫不经心:“什么事情?” “就是侯爷府的那摊子人命官司。” 太皇太后立即饶有兴趣地坐起身来:“怎么?沈家让步了?” 林嬷嬷摇摇头:“说是这害死沈家少爷的另有其人。” “不是说当时旁观者不少,全都言之凿凿,是凌睿这孩子失手将人打死的吗?”太皇太后疑惑地问:“至信都说铁证如山,断无翻案的可能了。” “可不是呢,”林嬷嬷附和着应着:“若不是侯爷夫人今日到沈府大闹一场,还发现不了这其中的猫腻。” 太皇太后拍拍身边的垫子:“你坐下来好生说说,究竟是怎样一回事?要不哀家还要仰脸看你,怪别扭的。” 林嬷嬷也不扭捏,谢过恩典,就侧着身子在一旁坐下,将其间经过一五一十地娓娓道来。 “老奴听说啊,那日侯爷进宫,从皇后那里慌里慌张地回府以后,就遣了廉氏,重金贿赂京城里的仵作刘,乔装成家丁的模样,到沈府吊噎。 廉氏是卡着沈家公子入殓的时辰去的,正是热闹的时候,一身缟素半掩着脸,趁人不备,哭哭啼啼地竟然就混了进去。 一进灵堂,廉氏就疯了一般冲进人堆里,抱住沈家公子尸身嚎啕大哭。 当时她低着头,沈家人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只是觉得有些惊诧莫名,但也不好拉开。 她将脸埋在尸身跟前哭得歇斯底里,按照仵作刘提前的叮嘱,将盖着沈公子尸身的七尺红布揉做一团,就想趁机扒扯死者身上的衣物。 这下有些对死者不敬,沈家人就不乐意了,上前拉扯她,方才看清她相貌,识破身份。当时沈家就怒从心起,吩咐下人进来将她乱棍打出去。 廉氏死命地紧抓住沈家少爷寿衣不放,撕扯的时候,果真将死者衣领扯落下来,露出尸身背后的尸斑。 那仵作趁乱混在人堆里,正好将沈家少爷后背看了个清楚,当时就确定他的死另有蹊跷。 原来那沈家少爷背后的尸斑乃是不寻常的灰褐色。听说在人死后身体里的血停止流动,淤积在身子下方,应该呈现暗红或紫红的颜色。而沈家公子的尸斑则是不正常的灰褐色,而且十指指甲都是乌青的,说明死因的确异常。 那仵作是卖了五爷的面子,又收了侯府钱财,可事到临头生了怯意,想要明哲保身,冲着廉氏点点头,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当时沈家对廉氏可是一点也不客气,棍子劈头盖脸地招呼下来,廉氏躲闪不及,被敲破了脑袋,流了满身的血,可就是死命地扒着棺木不走,别提多狼狈。 如今眼见仵作点头确认,廉氏立即来了精神,临危不乱,挣扎起来,不管不顾地一把抢起了沈家公子的灵位。” 林嬷嬷描绘得绘声绘色,太皇太后听得津津有味,待说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这廉氏为了自家两个子女的确是煞费苦心,为了救睿儿这是把命都豁出去了。” “是呢,可怜天下父母心啊!”林嬷嬷附和一声,便继续讲述道:“那沈家家主也是当爹娘的,虽然将廉氏恨之入骨,但一时间也不敢妄动。 廉氏这才软了声调,一面小心翼翼地挟持着沈家公子的灵位,一面好言好语央求,说自己这也是迫不得已,自家儿子是被冤枉的,凶手另有其人。 沈家人哪里肯信,将廉氏恨得咬牙切齿,恨不能食肉寝皮,怎能听得下辩解?只当做廉氏是想推卸罪责。 倒是沈家家主沉吟半晌,将信将疑地问了两句。廉氏赌咒发誓,言之凿凿,又扯着仵作刘做见证,沈家人就开始有些动摇。毕竟这做父母的定然不愿意放过杀害自己儿子的凶手啊。 当下就有人飞奔着另外去请了衙门里的仵作过来,用银针一测试,那沈家公子果真就是中了毒!”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