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儿。说起来,余氏一辈子是蜜罐里泡大的。在闺中有父母兄嫂疼爱,到夫家相公子嗣纵容。一辈子没吃过苦,结果一出事就是世上大悲。她们做嫂子的都担心余氏一个柔弱女子撑不住。失去了景王这个依靠,余氏的儿女夭折得就只剩周憬琛一根独苗,是个人都要活不下去。 “娘没事,娘心性坚韧着呢。”她们问的细,叶嘉自然也回答得细。 听说叶嘉带着余氏捣鼓起了胭脂水粉,预备开胭脂水粉铺子,几个舅母才真正放心下来。大舅母弯着眼睛笑起来:“你娘年幼时就喜欢捣鼓这些脂粉,偏生她还捣鼓得有模有样。好些年不见她碰这些,如今有了你在身边照应着,确实是活得更自在了。” 叶嘉笑笑:“娘性子本就豁达,我没做什么。” 给余家来信的,自然不仅仅是周憬琛,余氏也写过。当初叶嘉跟周憬琛重新成婚,余氏就给娘家写过信。信里恨不得把叶嘉夸成一朵花,几个舅母信里有数的。 叶嘉被舅母拉着,周憬琛在屋里与余老太爷的气氛便没有那么轻松了。 周憬琛在北庭都护府做的事情,余家虽说不清楚,但余老太爷却能猜得到。自己这个外孙子骨子里就是个睚眦必报之人。景王府阖府被灭这个仇,他是说什么都不可能不报。 既如此,周憬琛在北庭就不可能老实,总归是要有小动作的。余老太爷素来对于朝廷是没有太多敬畏之心的,正所谓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如今坐在龙椅上的那个贼小子余老太爷根本就没把他放眼里。但他却不愿周憬琛为了报仇拿天下百姓的性命当儿戏。 祖孙俩面对面坐着,周憬琛不紧不慢地提起水壶为老爷子斟了一杯茶。安静的书房里,袅袅茶香氤氲得一老一少眉眼模糊,周憬琛淡淡道:“外祖父,孙儿是您教出来的。” “正是因为你是老夫亲自教出来的,老夫才不放心!” 余老爷子胡子一翘一翘的,道:“你这孩子心硬自负,也十分下得去手。” 说到这个,余老爷子便忘不了幼年时候的周憬琛。 这小子的心性打小就异于常人,淡漠且对人命看得很淡。哪怕面上装得再彬彬有礼,骨子里是天生的狠辣。余老爷子永远记得不到周憬琛六岁的年纪曾被掳走,他一个孩子,能在一夕之间杀光了十多个绑匪安然无恙地回来。回府后亲手处死了自幼照顾他的贴身乳母一家子,是一分一毫都没犹豫。无论乳母如何哭求又有何等复杂的隐情。 取人性命犹如杀鸡,余老爷子总是担心他会走上歪路。景王府遭遇让余老爷子总是担心他会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做出拿天下为祭,嗜杀成性之事。 周憬琛笑笑没再说话,上辈子他确实被人骂嗜杀成性,天生歹毒。他确实杀了不少人,也从不辩解。 “笑笑笑!光知道笑!”余老爷子却被他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给气得不轻。 许久之后,老爷子还是叹息了一口气:“……这世上聪慧的人如过江之鲫,英年早逝的也不在少数,累及全家的也不是没有。老夫也并非劝你放下家仇,只是民为本。大燕如今内忧外患,最是要稳定时局。如今朝廷倒行逆施,多行不义必自毙。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且耐心等着便是。” 周憬琛的心中从来没有‘等’之一字,他想要的只会一击必中。 “外祖父认为以当今行事,大燕还能撑到几时?外祖又如何断定,我若起势便是不义?”周憬琛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态度,但一字一句却锋芒毕露,“伤口只有在溃败之前搁出腐肉,方能有愈合的机会。越早结束荒唐,才能越早得到休养生息的机会。” “但这个骂名你背得起么?”余老爷子斥道,“一旦失败,千古的骂名你要如何背?” “外祖又何以觉得一定会是骂名?兴许是开创一个新王朝。” “你倒是自负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