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雨的第一印象。 后来大雨果然停了,但因这一场连续几个月的雨毁了许多庄稼果实,百姓叫苦连天,殷柳家也亏损许多钱,就连他们家祖祠前的榕树也不再长叶了。 没过几日,殷柳又看见了何时雨,这一回是在她家的花廊下,何时雨仍是一席紫衫跟在她兄长身后,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廊上青葱翠绿的藤蔓里冒出了几朵凌霄花,殷柳远远看了一眼何时雨,惊觉他像是画中人。 便是这一眼,何时雨也竟朝她看了过来,温柔有礼地对她笑了一下。 丫鬟打听到何时雨的身份,告诉殷柳他是个植林先生,专门给花草树木看病的,算商人,故而穿着紫色的绸缎,也算文人,因饱读诗书也有些书卷气质。 何时雨救活了殷家祖祠前的榕树,得了一笔不少的酬劳,就在他住在殷家这几日,殷柳便迅速地芳心暗许,坠入爱河。 她与何时雨说过最动人的情话,便是只要能与他共守一生,死而无憾,如今她也对何时雨说过同样伤人的狠话,她说她想要何时雨去死,她早就受够了他,厌烦了他。 殷家也是行商的,没有阶级之分,他们打听了何时雨上无老,下无小,在湘水镇有宅有院,也不曾娶过亲,便对他分外满意。 何时雨与殷柳成婚,像是水到渠成之事,殷柳小姐气地问他喜不喜欢她,何时雨点头了,他们便定下了亲。 因何时雨没有长辈,婚礼便在粟林城举办,殷柳成婚后与何时雨在粟林城生活了几年,早几年是真的幸福快乐。又因何时雨偶尔要出城给别的达官显赫之人看园林种盆景,经常外出,殷柳也就渐渐跟着他一起东奔西走,去了不少地方。 离开粟林城后再没回去,殷柳是有些遗憾的,但当时她想这世间多少女子远嫁在外也不再见过家里人了,只要她过得幸福,每月通信,也无不可。 何时雨对殷柳很好,面面俱到,从不让她做活儿,若她喜欢,他会教她如何照顾花草树木,教她如何防虫,哪些喜晒,哪些晒不得。 他们在别的城池买了一座小院,里面种满了花草,何时雨外出,殷柳便在家种花刺绣,何时雨若归来,还会带她去附近踏青赏玩。 一切都很美好,这是殷柳不敢想的幸福时光,除了她因岁月变老,而何时雨一如当初。 旁人说她是何时雨的姐姐时,殷柳便不高兴,捏着何时雨的脸问他为何一点儿也不见老。他们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何时雨总能将周围未出嫁的姑娘引来,那布满鲜花的小院外时长有人胆大地问:“大嫂,你家可有其他长辈?何先生的婚事由你做主吗?” 殷柳厌烦他们,她怒吼道她就是何时雨的妻子,旁人看她的眼神便很不对劲,于是殷柳照着井水,瞧见自己已经年过三十,与何时雨实在不算登对了。 何时雨对她一如往常,殷柳的心里却长了一个结,他晚间躺在榻上抚摸殷柳的肩膀要吻她,殷柳总忍不住想起自己的容貌避开脸,避开他的眼神,避开他的吻。 她患得患失地问他是否会因为自己逐渐年迈而嫌弃她?何时雨说不会,他说他此生只爱一个小柳,若爱上了旁人,必定天打雷劈。 何时雨的承诺并未给殷柳足够的安全感,她对何时雨的爱意也随着这患得患失而转变。殷柳的脾气变差,她开始挑剔,开始厌烦,她偶尔也想让何时雨与她争执,这样她便有足够的理由和借口来告诉自己,瞧啊,他也没那么爱她,那她爱的变质便也算不得什么。 何时雨不曾对殷柳大声过一句,殷柳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人,可事实上他对旁人冷漠,也与某些雇主脸红争吵过,但只要面对殷柳,他永远都是温柔浓情的一面。 殷柳觉得自己成了个罪人,她极力地挑战何时雨的底线,她不再如以往那样爱着何时雨。她总认为这场逐渐变质的婚姻,破坏其根本的罪魁祸首,是她。 越是如此想,殷柳便越怨,越烦。 直到一日,何时雨瞧出她心情不好,说小城后方有一片枫林,虽比不上他故土湘水镇山上的满红,却也别有一番景致,他要带她去看枫,他想让她高兴些。 殷柳不爱枫,是何时雨酷爱,她敷衍了一整日心累疲惫,下山时幌神险些从山侧摔下,何时雨为了救她,自己滚下了山崖。 殷柳跪在山路旁看着那一条往枫林深处而去的痕迹,眼泪夺眶而出,她害怕地喊着何时雨的名字,她想她还是爱他的,若他因她而死,殷柳会愧疚一生。 眼泪流了几滴便流不出来了,殷柳忽而起了个荒唐的想法,她想何时雨若这样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就不用在整日的愧疚和自责中厌恶自己,厌恶她不能回馈何时雨同等的爱,也厌恶何时雨无底线地爱她。 殷柳下了山,遇见山下邻居,邻居知晓他们是夫妻,也曾在背后指点殷柳不知羞,瞧着比何时雨大了至少十岁,竟也吃起了嫩草。 他们眼底有对殷柳的轻蔑,嘴上却笑问她:“哟?你不是与何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