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再无寒熄了。 右足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宛如当年寒熄初来人世间,与阿箬初相识时她所见的一样。 银铃唤仙踪,是他们回去神明界的指引,寒熄丢了他的铃铛,却又长在了阿箬的脚上。 多可笑。 阿箬哭着哭着,便发出了痛苦的苦笑,她抓着毛笔峰上的野草,像是抓住最后一丝救命稻草,就好像她只要不顺应命运,留在人间,便也留住最后一丝妄想。 可她留不住,那些野草从她的指尖断裂,她留不住,满山的繁花堆成了云梯,不论她如何挣扎也逃不出这束缚。 “我不要成神明,我不要这一身仙气!” “若神明无所不能,便让我将一切归还寒熄!” 阿箬被卷在繁花之中,她的双手紧紧抓着衣袂,闭上双眼不去看那场星雨,即便她无限接近,她也不敢去看,她不要以寒熄性命换来的一切荣光,她只想他们回到原点。 银河之上,星雨过了坠落最密的那瞬间,天光乍现,云旭年立春这一日,夜落星雨,乍如白昼。 色彩斑斓的光从银河中心破开一条天路,一切如寒熄所言。 风拖花瓣化作了扶摇而上的路,她将踏星雨走入另一扇天地之门。 可阿箬不要,她不信苍穹听不见她的声音,她不信世上另有神明听不见她的乞求,她不信一个人的成神之路背满了不甘与遗憾,她不信这就是她与寒熄的命运,她如三百多年前一样,执着、偏执地想要杀出另一种可能。 那些曾披在寒熄身上的月霞,迎着星光,落在了阿箬的身上,而将她送往神明界的繁花于半空坠落,纷纷而下。 阿箬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天光,她仿佛从那些五彩的光芒中瞧见一道道人影,高矮胖瘦,与凡人无异,可他们统统只有形状,没有面容。他们看着她,看着她的痛苦与挣扎,他们应当也能听到她的声音。 “请你们,帮帮我……我不要这一身仙气,我不想成为神明。” 阿箬对着那些光影道:“你们一定是他口中的其他神明,必有办法救活他的对不对?我不入神明界,我只是个小小凡人,我不想成为神明,我只想……将一切都还给他,我只想还给他。” 可不论阿箬说些什么,那些光影都没有应话,他们都在光里,唯有阿箬拼命抵抗住这些光芒,留在了光外。 一声叹息,苍老的声音传来:“你当……顺应天命。” 什么是天命?她成神明,寒熄自此消失,便是天命?! 多可笑的天命! 阿箬摇头,她双目泣泪,从跪拜恳求的姿态慢慢站起,可她也无法回头了,便是她转过身去,想从这苍穹纵身一跃,也再也看不见凡间,看不见毛笔峰上的花,看不见她这三百多年来走过的路。 她不信这天命。 即便这是命,她也要打破它! 阿箬立身于金光之中,她看不见前路,也毫无退路,她既不愿跨入神明界的那道门,也回不去凡间,她更不能留在这一片光芒的虚无之空中。 她不甘心如此,也不甘心寒熄如此,她就像是当年得知自己吃了寒熄的心脏一般,彻底疯魔,笑中带泪,面目扭曲。 “我不信我散不尽这一身仙力!我不信我不能将一切归还!不是说我也能成神吗?不是所有神明都无所不能,心想事成吗?!那便让我的愿望成真!” “我愿将这一身仙力还给寒熄!我愿以死换他回来!死一次不够!那便死一百次、一千次、一万次!死到你们满意为止!只要、只要能换回他,便要我魂飞魄散,永生永世坠入无尽折磨之中,我也心甘情愿!” “神明所言,不是都能成真吗?那便让我的所愿成真吧!” “不管神明之上是否还有其他神,不管这世道究竟是苍天大地何人做主!只要你能听见我的话!” “阿箬不愿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