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道:“皇后虽未失德,却生性善妒。朕迟迟未绝,便是因那前朝贾氏南风,此为前车之鉴啊。” 元澄沉默了,其心知为君者,必当为社稷计长远,太子年幼,易受身边人影响,此系皇帝忧心之所在。 片刻,元澄道:“陛下虽欲以冯氏之女为太子嫡妻,然冯诞之女将过垂髫之年,陛下可先行将其着人调教,待至及笄之年再行嫁娶之礼。” 元宏点点头,道:“知朕者,皇叔也。” 略略停顿,接着道:“如此,便将此女交与宝儿调教吧。宝儿既以太师长女之身入宫,那便是此女的姑母,且宝儿生性良善,秀外慧中,自是不二之选。” 元澄不置可否,顿了顿,问道:“那陛下意欲将太子作何打算?” 元宏舀了一勺水添于茶釜之中,道:“便将太子交予李贵嫔抚养吧,一来朝中之势不可以一族为大,二来陇西公对朕亦如皇叔般忠诚,李贵嫔又颇识大体,皇叔以为如何?” 只一弹指的沉默,元澄便道:“恕臣斗胆,臣知陛下所虑皆为江山社稷,然臣以为,如此一来后宫之中必起波澜。” 元宏望着元澄道:“依皇叔之见,该当如何?” 元澄摇头道:“臣愚钝,现下亦无良策。” 元宏闻言沉默不语,只不停地把玩茶盏。 足足半盏茶功夫,元宏方开口道:“当年汉家武帝杀钩弋夫人,便是防主少母壮,外戚专权。本朝开国便定下‘子贵母死’亦是为防此患。然生母薨世,嫡母或养母便有了约束帝王的权利,亦可操控朝廷干预政事。” 叹了口气,元宏接着道:“朕不可擅改祖制,才欲以平衡朝中势力为彼此制衡之良策。方才皇叔之言,令朕如醍醐灌顶,也罢,朕便为子恂先觅得左右襦子,成了婚,便无需再养于彼等膝下。” 放下手中茶盏,望着元澄道:“子恂既是太子亦是朕的长子,其母已薨,朕便更要为其计长远。朕既行汉革,那左右襦子便劳烦皇叔自汉家世族里选吧。” 元澄心中感念皇帝信任之情,却又不得道明冯妙莲死因的真相,垂头道:“陛下将臣视作腹心之臣,臣自当誓死效忠,定为太子择得良人佳偶。” 君臣多年相伴,早已心内默契,此刻见元澄这般神情,元宏心中便猜得几分,知其定是有事瞒着自己。元宏见元澄不愿道破,必是难以启齿之事,亦不愿为难于其,便佯装未觉。 待元澄告退之时,元宏忽的笑着道:“初一为元日,朕欲晓谕后宫,册封宝儿为左昭仪,待到二月十五,再行册封之礼。” 第二十五章 君王心(二) 除夕之夜皇帝需与皇后一同守岁,元宏便按以往惯例,除夕夜留宿于皇后寝宫。 邺城行宫为曹魏故宫,虽比不得洛阳宫,却亦是宫室林立,规模庞大。 夜宴已毕,禾却毫无睡意,便由汪氏与吉祥相伴,漫步于宫城之中。 吉祥对禾道:“小娘子,方才宴席之上众人瞧您的眼神,连我这等愚笨的,亦知彼等满眼妒意。” 禾淡淡一笑,道:“后宫人众,陛下却只有一个,如今陛下只将我留于其宫中,自是不会讨喜于人。” 吉祥接口道:“陛下让您以冯氏长女之身入宫,然皇后对您未有显亲近之意,倒是那位李夫人,为人甚是和蔼。” 禾紧了紧狐领,道:“后宫之内皆是陪伴了陛下经年的姊妹,便是彼等稍有微词,亦在情理之间,往后我等只需谨言慎行,与众人相安无事便好。” 汪氏与吉祥皆点头称是。 三人边走边说,忽见远处有一瘦小的身影掠过。 吉祥举起手中灯笼,问道:“谁?” 那身影并未停下,反而跑了起来,吉祥喊道:“你若再跑,我便喊羽林卫了。” 那身影停了下来,弱弱道:“是我,子恪。” 三人疾步近前,一看果然是二皇子元恪,因方才宴席之上见过,都彼此认得。 元恪向禾做了个揖,却并不出声。 禾微笑道:“子恪,外面冷,时候亦不早了,你怎得不回你母亲宫里?”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