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双眼在黑夜里看起来就饥饿干渴了很久的野兽,锁定难得的大餐, 姜新染被她看得心头直打鼓,脚步下意识地往后退。 一脚踩空,失去平衡,整个人往后仰。 小心!顾若的心脏霎时间紧缩,什么心塞不心塞完全顾不上了, 一个箭步冲上去,把姜新染往怀里一带! 她们站在湖边草坪上,姜新染仰下去的方向有一块巨型景观石,岩角锋利, 万一磕着, 只怕后脑勺都得开瓢。 顾若情急之下, 没有管住手劲,把姜新染拽得生疼,终于不后仰了,可又控制不住自己的前倾,鼻尖干脆利落地往顾若的胸口上一撞。 好在又香又软,一点也不疼。 顾若却闷哼了一声。 那块儿是个脆弱地,虽有海绵做缓冲,但仅有薄薄一层,只是聊胜于无罢了,姜新染挺翘的鼻梁一磕上去,不疼才怪。 对不起。姜新染赶忙站稳了,摸着自己的鼻子尴尬地道了声歉,看顾若皱着眉一脸忍着疼的样子,觉得有趣,不禁捂着嘴笑出声来。 笑什么?顾若揉了揉自己的心口处,眉毛有点耷拉。 原来你也知道疼。 顾若更无奈了,眉毛都像两边撇下去,苦笑:我又不是铁人。 那你怎么不喊疼?姜新染冲她挑眉。 顾若低头,纵容地笑了一声,捂着自己胸口,配合地愁眉苦脸,干巴巴嚎了一声:染染,我好疼啊 姜新染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心里兴奋激动得不得了,几乎要雀跃起来,和顾若的眉头轻蹙形成强烈对比。 她不是幸灾乐祸,而是心中实在高兴。 原来顾若也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常人,受伤了就会疼,她能感觉到疼,也会喊疼虽然喊得有些敷衍了事。 这是一件好事。 姜新染不愿顾若把一切埋在心里。身体超负荷了会劳损、生病,严重时还会残疾、死亡。同样的,心里头压得重担超出了承受范围,也会形成心理上的疾病。 身体出问题了能感觉到,心出了毛病却是轻易感知不到的,比身体的病灶更难医治,甚至连对症下药都做不到。 所以得时常发泄情绪,将心里的负担排出来。 人类进化出哭的能力、愤怒的能力,不是用来忍着的,而是用来排泄情绪产生的废物的,只不过过度的社会化将这些情绪扭曲了,好像哭是一件丢脸的事,坚强的人就不该哭。 这是不对的,姜新染宁愿看到顾若会哭,会喊疼,会把自己的难受说出来,而不是一味隐忍在心里。 你笑话我?顾若瞧她笑得畅快,被她感染,心情大好,胸口的闷痛都减轻了,眼中藏着笑,走过去,口里半真半假地威胁。 乖若若,身上疼要跟大人说知不知道啊。姜新染装模作样地拍了拍她的后脑勺,口中念念有词,哪里疼跟姐姐说,姐姐帮若若揉揉好不好呀? 好啊。顾若非但不羞恼,反而还相当配合,大大方方地点头,挺了挺胸口,无辜地眨眨眼。 姜新染见她这打蛇上棍的架势,有点始料未及,后退了几步,说话都结巴了,你你干嘛呢? 不是你说的么?给我揉揉。顾若暗笑着,正正神色,走过去,拉着她的手腕,带到自己心口处,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我这儿疼得厉害。 她把姜新染的手掌往下按了按。 手底下的感觉让姜新染心头乱跳。 她慌乱地直闪着睫毛,一时不知所措,涨红了脸,顾若,你快给我放开!她咬着牙,又急又小声地警告她:叫别人看见了笑话! 你说要给我揉揉,怎么说话不算数?顾若又一声笑从嘴边溜出来,擦着姜新染的耳廓。 那小巧精致的耳朵尖立时红了大半。 顾若觉出趣味来,变本加厉,凑近了她的耳朵眼儿,呓语似的叫了声:姐姐 这两个字的发音使得她的嘴唇向两边拉开,喉咙里自然地滑出了一段笑音,和着呼吸一道,直送进姜新染的心里去。 姜新染脊背感觉有点麻,身子顿时软了大半。 顾若的一声姐姐,在夜风里带着淡淡香味,听得人骨头也酥了。 姜新染晕头转向地想,头一次知道,姐姐两个字竟然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再不敢让顾若随便叫了。 再说自己还比顾若小几个月呢,她瞎叫什么姐姐啊?这不是趁机占便宜么? 姜新染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浑然忘了,这个姐姐还是她自己先开口诱着顾若喊出声的。 顾若双臂揽着姜新染的腰,这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