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彻底忘记应该如何呼吸。 眩晕片刻之后,她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这只是个意外。 “……我不是故意的,殿下。”她发出虚弱缥缈的声音。 “嗯。”他垂眸,温和地道,“然后呢。” 把他衣服脱一半就这么晾着算怎么一回事。那两只小手一左一右拽着他的衣襟,他无法起身更衣,怕惊着她。 “啊?”颜乔乔抬起赤霞花云般的脸,晕乎乎地看他。 距离这么近,她闻到了如今已十分熟悉的清幽寒香。 心跳凌乱得不成形状,她的脑海中冲撞着两条乌龙,想到殿下还在等自己进一步解释,她赶紧从乱七八糟的思绪出牵出一条线索。 她分心了,想着那个尴尬的、关于教学春宫的口误,所以不小心把药洒到他的身上。其实她只是跟着他学惯了知识,很上进,所以才会发生那样的失误。 “我只是,”她空咽了咽不存在的口水,“求知若渴。” 公良瑾:“……” 他好生缓了一会儿。 若不是熟悉她脑子里装的那些五花八门的木头,他还真要会错意。 “嗯,无事。”他淡定道,“替我取那件灰衣过来。” 颜乔乔如蒙大赦,点点头,平静地起身走向车壁边上的嵌金紫檀大衣箱。 公良瑾黑眸微弯,唇勾着笑,就看她何时能反应过来自己又说了不得了的话。 三。 二。 颜乔乔脚步微微一踉跄,再觉五雷轰顶。 学春宫……扒殿下衣裳……求知若渴?! 颜乔乔身躯摇晃,两眼发黑。 一。 看着她摇摇欲坠的背影,公良瑾唇角弧度扩大,清冷黑眸中浮起了细碎的星。 只可惜此刻的颜乔乔根本不敢回头看他。 “不着急,当心脚下。” 她听到清润温和的嗓音带一点哑,自身后传来。 颜乔乔飞快地定了定神,心中浮起浓浓的庆幸——幸好殿下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傻话。 “嗯。”她暗暗缩了下肩,呼一口气,窃喜地打开衣箱,挑出那件深灰色的雪缎宽袍,送回去给他。 他松松披着方才的袍子,抬手接过,道一句谢。 衣袍下,二人的指尖轻轻相触。 坚硬,柔软,温凉,滚烫。 公良瑾换过衣裳,饮了药汁,示意颜乔乔坐他身旁。 他用那双清冷正直的黑眸凝视她,温声向她解释:“那一卷春宫,是家中代代相传的传统。每一个成年男子定下婚事后,都要读它。” 颜乔乔先是一怔,然后一惊:“殿下?” 他何时背着她偷偷定婚了?! 心脏悬到了半空,久久未跳。 “我已请父母向青州提亲。”他语气平静,微微带一点几不可察的笑意,“先前说过,你的婚事由我全权负责,于是先斩后奏了。” 听清他的话,颜乔乔的气息消失得更加彻底。 她变成了一只木偶。 她愣怔地看着他,神魂仿佛飞离了身躯。 半晌,她呆呆蹦出一句话:“殿下,我有点心慌。” “无事,”他镇定自若地告诉她,“睡一觉便好。” “……哦。” 她坐在床榻边缘,忽然感觉榻上的他,存在感极强。 分明是温凉如玉的人,此刻却像火焰,又像高山。灼痛她的余光,镇压她的心跳。 从前一幕一幕,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记起,他淡笑着对她说过“你若不嫁,我亦不娶便是了”,他说“嫁娶需得你情我愿,我会待你点头”,她问他,若她终身不嫁呢,他说,他便等。 他还说,“既在母亲面前放过那样的话,你的终身之事便只能由我负责。” 她仍清清楚楚地记得他说这句话的模样,沉稳镇定,举重若轻。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