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桥梁圈画处,道:“请王爷先看此三地。” 这意思便是允了。 然他态度转变之快,简直堪比翻书,常远不由吃了一惊,像这般无缝衔接公务的,满朝上下只怕就他宁远侯一人。 诚然,江恕谈及大事是从不拖泥带水,公私分明,冷峻面上不苟言笑的,颇有几分令人生畏的气势。 只听他指着那,继续道:“若本候不曾记错,此处是舒世子及屠师傅所定,然细观之,此三地曲折蜿蜒,绝非下江南的最佳路径,且沼泽泥潭众多,水位变动颇多,大船行经一旦遇上风雨,极易深陷倾覆,方圆百里内却是荒凉无人处,若遇险,求生受阻,无非死路一条。便算是他舒衡不精于水利运河,屠师傅却是老手,断不至于犯此错。” 常远脸色微变:“此处对于整条京北大河而言实在不起眼,当初全权交由舒衡定夺,本王所思全在京城北上至西北边地,如今听你的意思……” 江恕:“一则,舒衡有意为之,二则,有人借屠师傅之手为之。”顿了顿,他淡淡的语气倏的冷了下去:“当然,不论是谁动的手脚,最后呈到皇上面前,都必须是舒衡的过错。” 说这话时,他深邃的眼里半是笃定的计谋,半是摄人心魄的危险,深沉内敛,不动山不动水,然但凡出了手,便是要人往死路送去。 常远即刻领会了江恕的深意,心下对这个妹夫越发放心了,从始至终虽没有一句甜言蜜语对天誓言,然他所作所为,就足矣让人安定。 雷劈固然是意外,上回舒衡行刺,总不能平白躲过一劫。 世上之人,无论谁,都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付出代价。 二人聚神这一商谈,便是到了下午时分。 直到朝夕院的下人来回禀说,侯夫人醒了。 江恕沉静的眼神便不自觉地翻涌出些许异色。 - 常念醒过来时,大脑一片空白,只觉浑身酸痛,抬胳膊伸腿都颇为废力,碍于宋婉在,她也不好表露出来,待常远过来看了她,叙话片刻,她便佯装乏了,闭眼睡觉。 常远宋婉见状,叮嘱春笙夏樟几句,才离了候府。 这下没有“外人”在,她立时唤了春夏二人过来扶她起来,歪了歪脑袋望外一瞧,沙哑着嗓子问:“他呢?” 春笙机灵,一下反应过来,忙答:“侯爷去送王爷和王妃出府了。” 常念握紧小拳头,砸在软乎乎的锦被上,小声骂了一句:“禽.兽!” 昨夜她都还没反应过来,这厮竟毫无征兆,兽.欲大发,亏她还眼巴巴凑上去,如今想来,简直不知死活! 哪知这男人冷若冰霜的面庞下窝藏了一颗黑心……最为关键的是,她,她竟被他干病倒了! 这不争气的身子,好丢人,真真是好丢人! 想罢,常念忽然吩咐道:“去把母妃给的那一沓册子搬过来!本公主即刻就要,全都要!” 春笙夏樟对视一眼,连忙去找。 琼安殿常用的东西都随嫁妆一起送来侯府了的,只是时间匆忙,尚未收拾,两个丫头找了片刻才翻出几本,匆匆拿给小主子。 也正是此时,外间传来下人们恭敬的问候:“侯爷。” 常念猛地一顿。 顾不得酸痛,她飞快扯被子盖住这几本册子。 江恕进来时,便是瞧见他这小夫人虚弱地倚靠在榻边,眼尾一抹红,见他进来又羞怯地垂了垂眼,模样楚楚动人,格外惹人疼惜。 那时候,心都软了些。 江恕自然地走到榻边坐下,又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可还有哪处不舒坦?” 常念:“……” 还好意思问!自个儿心里没点数么?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