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沉的天,大片大片黑云,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也不知杜召要去哪里。 不管去哪,今天的路都不好走。 她往前两步,拦了辆黄包车。 车夫问她:“小姐,去哪?” “小姐。” “小姐——” 她回过神,有些茫然,报了住址。 “您坐好,走喽。” 车一跑,风呼呼往裙底灌。 真冷。 …… 北平城里比从前冷清许多,街上空荡荡的,行人和车都少。很多人都离开了,有的去了南边,有的出了国。 前几日,李香庭本要带着画和资料先回寂州,朋友帮他找到辆车,临到城门口,他又返了回来,叫司机带着画离开了。 最近他在帮忙运送文物。 下午,正在打包一些孤本古籍,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 “李香庭。” 他回头,只见陈今今风尘仆仆地朝自己跑过来,脸上还沾了泥灰。 “你怎么回来了?” “打仗了,我回来找你啊。”她气喘吁吁放下小皮箱,“我差点跑寂州去,但总感觉你还没走,到这一问,果然还在,幸好没跑空。” “你不该回来,战况不好。” “不回来我会后悔的。”她看到地上大包的书,“要运书?我来帮你。”说着,就弯下腰去扎带。 李香庭蹲下身,没再说什么,看到她手腕破皮,才问:“怎么受伤了?” “别提了,路上被打劫了,两个小王八蛋只图财,给点钱了事,还好我有先见之明,身上只放了几十块,其他都藏箱子里。” 李香庭握住她的胳膊,把人拉起来,带到边上,拿出医药箱。 陈今今微诧:“这里怎么还有这个?” “昨天一个老师被划伤,就备一些。”他用蘸了消毒水的棉签轻轻给她擦拭。 陈今今看着他认真的模样,笑了起来:“这么细心。” 李香庭看她一眼,跟着笑了:“以前也马虎,后来临摹壁画,心慢慢静下来,手上活也精细了。” “什么时候走?还回寂州吗?” “等运完这些再说吧。”李香庭抹上药,松开她的手,“对了,我认识了一个朋友,在组织抗日宣传活动,最近有义演,晚上我会过去帮忙画抗日宣传画,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带你一起去。” “好啊。” 一会一阵轰隆隆的声音,震得人心发慌。 李香庭淡定地捆书,一脸严肃。 “你觉得有几分胜算?” 他的手顿了一下,抬脸看她:“不知道,但四万万中国人团结一心,就一定不会输。” …… 自打从北平回来,祝玉生一见邬长筠就嚷嚷着要回去。 邬长筠知道他担心崔师姑,但这会儿两军正交火,万不能依着这老头。 祝玉生咳得脸胀红,不停地咒骂日军。 邬长筠在旁边削苹果,没听见似的。 祝玉生拿床头柜上的橘子砸她:“邬长筠!” 邬长筠偏身躲过去,不咸不淡地说:“不去。” “我让别人带我去。” “行啊,那你去找人吧。” “你!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邬长筠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跟你说多少次,北平打仗不安全,人都往外跑还来不及,报纸你又不是没看到,非要去凑什么热闹?” “我会怕了那些倭寇!”祝玉生拿起苹果扔远。 “您不怕,我怕。” “教你学戏这么多年,你一个武生出身,怎么如此胆小怕事?戏文的词你都忘了!” “对,我就是胆小,我怕事、惜命。”她拾起苹果,洗干净,放到床头柜上,“师父又不是不知道,我好不容易从虎窟爬出来,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