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区别。 现如今,照顾好他们,才是首要的。 入夜,李香庭正在寮房写论文,忽听外面的喧闹声,他推开窗,见明尽从前殿跑过来,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 吴硕拿扫帚跟着:“你别跑,站住!” 李香庭被明尽的笑感染,跟着弯起唇角。 无论遭受了什么,他永远这样澄澈,脸上、眼里尽是天真与纯净,现如今,像他这样一尘不染的人太少了。 屋里待久了闷,李香庭走出去,站到檐下透透气。 明尽见李香庭出来,跑过来围着他转,吴硕穷追不舍:“你别躲,过来。” 两个小孩子。 李香庭笑着拉住吴硕:“好啦,转得我都头晕,别打扰灯一师父休息。” 明尽躲在柱子后,朝吴硕吐了下舌头,又跑远了。 “你有本事别跑!” 两人又一路追逐打闹,往前殿去。 李香庭目送他们的背影,搂了搂衣服,真希望他们永远开心、无忧无虑。 明月当空,满地月华,顺着白净的石面,他看向不远处的佛祖。 望,佛祖真的能庇佑吧。 庇佑这些艺术隗宝得以传承。 庇佑百姓与前方战士。 庇佑战争胜利,世界和平。 …… 下午,吴硕不知跑哪去了,王朝一在药王殿临摹,李香庭一直在整理临摹稿。 他们三个把一间寮房改做工作室,有什么事情都会在里面讨论。 明尽去看李香庭,想问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却见人趴在桌上睡着了。 虽然自己不懂这些墙上的画,也不明白李香庭一直以来所说的传统艺术、民族文化和传承,只知道这些他用生命保护下来的东西,一定很重要。三位施主中,他最是心疼面前这位,并非因为相识时间久,而是他最拚命,最让人放心不下。 明尽找了块毯子小心给李香庭盖上,便关上门出去了。 他跟灯一打了声招呼,又出去化缘。可惜这次运气不好,半碗饭都没要到。 明尽理解百姓们不容易,大家自身难保,不布施全然情理之中。只是没能让寺院里的大家吃到香喷喷的米饭,有些失落。 天色已晚,他不得不先回去,只能明日再出来。 …… 明尽垂头丧气地走着,忽然看到化雪后湿润的泥地上大片脚印,他停下来,顺脚印的方向看过去,密密麻麻的,一直延伸到寺庙大门。 坏了。 闯入五个日本兵,吴硕腹部中了一枪,王朝一摁住他的伤口,吓得快哭了。 明尽又急又说不出话,咿呀呀地嚷着,到处找李香庭的踪迹,他忽然想到什么,往后院跑去,果然听到一群人的吵闹声。 日本兵要把立在地上的石雕柱子砸下来带走,李香庭不让,死死抱住石柱,被几个日本兵拳打脚踢,其中一个正要举枪,明尽奔过去,挡到刺刀面前,被一巴掌扇开。他顾不得疼痛,继续扑过去,抱住李香庭,把他往旁边拽。 李香庭头被砸得血肉淋漓,鲜红的血顺着石柱缓慢流下来。 明尽急得拍他的手,啊啊啊地叫着。 李香庭仍不撒手。 刺刀落在他的脖子上,日本兵大骂一声:“让开!” 明尽徒手推开刀尖,手被划破,还在奋力拉拽李香庭,急得张着嘴,一张一合,突然说出几个字:“给,给——给——” 李香庭看向明尽泪流满面的脸,听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给……给他们。” 他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和血一起,渗入石柱一条条流畅优美的线条里。 耳边全是明尽的声音: “给他们……求求……你……放……放手吧——” “活着。” …… 因为怕日本兵抢马,这段时间李香庭一直把马养在林里,就是来回城中也不敢骑行,宁可步行十几公里,可吴硕伤势严重拖延不得,他便把马牵过来,挂上拖车,跑到城边,让明尽再把马骑回去藏好,和王朝一拉车送吴硕去医院,取出子弹,住了下去。 第二天上午,王朝一在病房守着,李香庭去了趟日本驻寂州宪兵司令部,可日本兵把他拦在外面,不让进去。 医药费也没着落,李香庭迫于无奈,去当铺把曾经陈今今给自己买的西装背心给当了,老板只给了三十个铜板。 他买了几个馒头送到医院,叫王朝一照看吴硕,自己回寺庙看看具体被抢了哪些东西。 明尽睡着了,李香庭清点完,去烧了炷香,就在大殿门口的台阶上坐着。 怎么办?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