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的痛吼声。 他垂首,定了两秒,继续前行。 …… 杜召在商社待了半天,下午去船运公司一趟,傍晚来到邬长筠开的戏院,将车停在街边,等了半个多钟头才进去。 他并无听曲子的兴致,百无聊赖地坐着。 邬长筠一早就注意到杜召来了,他懒洋洋坐在第一排,剥了一盘瓜子,却一粒不吃,眼睛虽盯着戏台,却一点神都没有,不知在琢磨什么事。 邬长筠没功夫搭理这纨绔,今天是自己复出登台的第一场武生戏,演的《白水滩》中的十一郎穆玉玑,压轴,得拿稳了。 虽多年未正式登台,但她毫不紧张,松弛的很,一是性子原因,二是功夫到位,有底气。 大红幔幕挑起,邬长筠着一身干净利索的黑色短打武生装,外披黑袍,辫子高束,眼眉高吊,踩着锣点上台:“且住, 哪里人声呐喊, 待俺登高一望。”1 杜召闻声掀起眼皮,若不是看了一眼,根本听不出这男腔是邬长筠发出的,他并不惊讶她会唱武生,之前派人查过,祝玉生便是武生出身,只是这一身打扮,英俊挺拔,还挺新鲜。 他目光跟着她转,一秒也没有断,这场戏唱词少,基本都是身上的硬功夫,她的动作流畅,跌翻干净利索,与青面虎的打戏顺而狠,狠而美,一套棍花引得掌声连连。 杜召从口袋掏出大洋,往戏台上掷去。 邬长筠叼着长辫,持长棍腾空四连翻,一个又一个大洋在灯光下泛着银光,于周身闪烁。 大洋用完了,他又拿出一叠钞票,折成一个个方块继续扔。 一直到谢幕。 …… 后面还有场送客戏,由小花旦登台。 邬长筠回后台,刚取下勒头网子和“甩发”,瞥见个熟悉的身影走过来,她没有正眼看,继续卸自己的妆。 杜召倚在化妆台旁静静看着她。 两人皆沉默。 脸上的妆面卸完,邬长筠起身解开束腰带:“麻烦闲杂人等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这屋里就他们两,杜召歪了下脸:“你有哪块我没见过。” “我现在是你长辈,请你放尊重点。” “我管你是谁,”杜召抬手,要摸她脸,“你是我的。” 邬长筠打开他的手。 杜召双手插进西裤口袋里,眼里含笑,说不上来是深情还是戏弄:“小舅妈怎么了,别说是舅妈,就算是我后妈,我想要,都要得。” 邬长筠不想跟他纠缠,往角落去,拉上帘子,开始换衣服。 杜召看一件件褂子扔到旁边的柜子上,淡淡道:“你这戏是越唱越好,抽空去我那唱个堂会?” 没有回应。 “筠筠。”他自顾自地唤着,自得其乐。 “筠筠。” 邬长筠倏地拉开帘子走出来,一身墨蓝色裙子,脸依旧冷得很。 杜召瞧向她的细腰,忽然问:“我跟舅舅,谁让你更舒服?” 回应他的是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杜召回过脸,心平气和地俯视眼前的女人,忽然将她翻转过去,按住背,下压。 邬长筠趴在化妆台上动不了,正要抬腿后踢。 杜召一巴掌落在她屁股上。 邬长筠愣住了,一时忘了挣扎,反应过来,一脚踢开人,转身又要甩他嘴巴子。 杜召及时握住挥过来的手腕:“打人要还回来的。”他松开她,笑了,“再打一下。” “无耻。” 杜召轻佻下眉梢:“舅母看着瘦,拍上去还是软,撞起来——” 话说一半,顿住了。 他目光更低些,看向扎在自己肩上的簪子,没有恼,抬手绕到她后颈,握住她的脖子将人按到跟前,轻轻吻了下她的头发:“惩罚你的。” 邬长筠心里一动,拔出簪子,慌乱地搡开男人。 杜召面不改色,直直立着,又对她笑笑:“下场戏,我还来。”他转身离去,“早点回吧,窗户锁好,别让我翻进去找你。” 一个吻,仿佛掀起惊涛骇浪。 邬长筠看着他逐渐消失的背影,压在心底复杂的感情又被不可抑制地拉扯出来,闷得胸口不畅。 邬长筠紧握着沾了血的发簪,朝自己肩部扎去。 不管他是人是鬼,这一下,只为告诫自己——清醒点。 …… 第100章 杜召往戏院外去,发簪插得并不深,缓缓渗出血来,因为穿着黑色西装,在夜色中看不明切。 他从乌泱泱的人群中走过,坐进车里,小小的铁皮架子把外面喧闹的世界隔开。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