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把肘子划开几刀,削掉肥肉,跟着调料汁,料酒、酱油加盐,又有冰糖、姜片、小葱。 许非帮忙烧水,大锅架上,问:“冷水下沸水下?” “沸水。” 于是等锅烧开,肘子扔进去,没多久外皮紧缩,散发出一股肉香。 张俪捞起来,换大勺,底下垫一只竹算子,肘子皮朝下一搁。再加各种配料,锅盖一焖,里面咕嘟咕嘟,人间美味。 搞定这个,抹身又去切菜。 “每次看你做饭,心灵都得到升华。” 许老师忍不住赞叹,从后面抱住那截细腰,“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能干呢?” 温热的呼吸贴在耳边,酥痒难耐,挺久未尝肉味的张俪一颤,低声道:“别闹!” “你继续切啊。” “你这样我怎么切呀?” 她感觉耳朵在极快的发热,拧了拧腰肢,“别闹了好不好?” “还有那么多事儿呢。” “你,你洗点水果好不好?” 许非终于放开她,切了点苹果、梨、桃,摆成一盘。 卫生间里隆隆作响,小旭忙着洗衣服。亚运村供暖特好,她擦了擦汗,接过一片白梨,道:“你今年回家么?” “不了,得跟着剧组。” “你对这戏还挺上心。” “这可是我第一部 电影,我指望它打进电影圈,以后影视歌三开花。” 小旭撇撇嘴,又要了一片,“你那保姆呢?” “她啊,她好像没什么亲人了,老家就一破房子,说在京城过。” “哟,那正好能给你做饭。” 小旭顿了顿,“也是可怜人。” 聊了一会,洗衣机噪音停止,她捞出一大盆,许非抱着去阳台。 外面亮堂堂一片,楼里却没几家点灯,挺有寒夜孤寂的赶脚。许老师瞧她晾衣服,乱七八糟堆在一块,不禁道:“你机洗、手洗不分开么?” “怎么分?” “就是料子好、名贵的、容易掉色的手洗,别的……” 他眼瞅着对方捞起一件小背心,“不是,你内衣也放一块啊?” “内衣怎么了,内……” 小旭低头,盆里白色的小内裤,还有胸罩,还有袜子,还是俩人的。 “……” “……” 半分钟后,许老师坐在客厅吃梨,直到晚饭开始。 肘子当然是硬菜,摆在中间,另做了一道红烧鱼,两盘炒青菜,一个煮花生米。 四人小饭桌,有点挤,他启开一瓶红酒,各倒半杯。 曾几何时,他非常厌恶长辈在酒桌上的辞令,可现在觉着,有些话确实需要很正式的说出来。 “前两年都是我妈请,今年我妈不在,剩我们仨。我说两句吧……” 俩人抿嘴乐,只见他一本正经,道:“首先感谢你辛劳付出,张罗了一桌子菜。 然后感谢你洗衣服,虽然跟我没啥关系,但从一个袜子都不会洗的屁孩子长这么大,也算艰苦奋斗了。” “呸!就知道你没好话。” “今儿是1991的最后一天,我个人习惯总结,我觉得挺好的。今年你们俩都辛苦,一个忙拍戏,一个忙赚钱。 我呢,可以说游手好闲了一年,年底才找到点工作的激情。呃,其实也干些正事,我在旁边那汇宾大厦租了两层写字楼,又买了十二套房子。” “你买那么多房子干嘛?” “做员工宿舍啊。” 张俪一听担忧,道:“你总说要经商,你就那么确定环境会变好?” “当然。因为现在的局势已经达到顶点,摆在跟前的就两条路……” 许非不能说自己是穿来的,随口忽悠,“要么彻底封闭,回到过去,要么进一步开放,与天争命。我对国家有信心。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