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放心,我不会打扰太久的。” “好吧,那你可以暂时留下。” 答应的话已经说出去了,谢湘亭开始认真给盛扶怀涂药。 盛扶怀心里却十分酸楚,她越是温柔细致,他就越是愧疚。 他还有什么资格获得她的这般对待? 又是一阵沉默,盛扶怀忽然开口。 “谢姑娘的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盛扶怀小心说着,虽说他不该提起,但很想知道,在谢湘心中,他到了什么样的一个混蛋程度,他期待着得到一些积极的答案,寻找各种蛛丝马迹,来告诉自己还有希望。 什么样的人…… 谢湘亭想了想,说道:“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一个对她不闻不问,冷言冷语的人,所以他活着,和他死了没什么两样。 盛扶怀心冷了半截,虽早知如此,但心里还是抑制不住地疼。 他感受着谢湘亭轻轻在他的伤口上涂药,动作小心且细致,心中竟然希望这些伤口慢些好,这般想着,右手不自主地想要去握她的手。 但他只抬起来了一点,随即僵了僵,然后不动声色地放了下。 谢湘亭却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 盛扶怀这是要做什么? 方才他还问她的夫君,莫非,是喜欢上了她? “盛将军,你该不会…喜欢我吧?”谢湘亭开着玩笑将心中的疑问直接讲出来。 盛扶怀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并未立刻回答,谢湘亭心中恐惧,急忙道:“你是不会喜欢我的。” 盛扶怀道:“为何……如此确定?” 谢湘亭笑了一声,“因为我长得很丑,脸大鼻子塌眼睛小,让人看了就想吐的那种。” 盛扶怀默默听着她不惜自黑来掐灭他的念想,微微垂着眼,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阴影,其实他很想喊她一声:谢湘。 但显然,她连大夏慧宁公主的尊贵都愿意丢弃,定是想要极力摆脱定远侯夫人的身份。 从前的谢湘已经死了,眼前的人早已不再是他的妻子谢湘。 她是一个全新的她,以她自己喜欢的方式活着,也挺好。 若他告诉她,他已经知道了她的身份,她会不会警惕起来? 那她与他相处之时,还会这般自在吗? 是否会当即将他弃了,再也不留余地地将他赶出去? 盛扶怀怕情况更糟,将想说的话咽了回去,转而道:“谢姑娘不必多想,我只是觉得,你我二人有同样的经历罢了,都是孤身一人。” 自从谢湘离开,他的每一天都过的暗无天日。 他怕了。 绝望的那种怕。 本来以为,他会带着一身的罪孽了却此生,但上天眷顾,他们二人居然又相遇了,虽然没能相认,但他心中已经感激万千,他已经抓住了救命的绳索的一小截,绝不能再放手,却也不敢用力,生怕将绳子扯断,坠入更黑的深渊。 他不想再次失去,变得一无所有。 * 午时过后,浔香楼的客人陆续离去,店里渐渐归于安静,后院里传来一阵叽呀声响。 季沉正手拿一根长木柜,用刻刀仔仔细细地削去手柄处的尖利毛刺。 “没想到你做事这么细致,这根拐杖看不来不错。”谢湘亭走过去,同时将一个包裹递给季沉,“这是几件新衣,给你和你家公子的。” 季沉将手中的物件放下,感激涕零道:“掌柜的,多谢了。” 谢湘亭摆摆手,“不用谢,你们住在这里,总不能每日都穿同一件衣服,有失咱们浔香楼的颜面。” 季沉摇摇头,“不只是如此,我是说,谢谢你让我和我家公子留在这里。”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家公子其实伤得很重,但他一向不喜让人担心,便一直说自己无事,有什么苦痛,都是自己受着,若是我们这就离开,路上舟车劳顿,我其实还真挺担心他的身体。你看着我家公子平日里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我悄悄见过,他经常在无人的时候,自己练习用耳朵听声,靠着感觉来判断周围的情况。” 谢湘亭听着他说完,默了片刻,然后表示理解,“不用谢,总之,这两日你们就先安心留在这吧。” 说罢心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她就是这么一个心软之人,怪谁呢? “好嘞!”季沉点点头,笑呵呵地将衣服收下,抬手间从他的袖间掉下来一支木簪子,季沉急忙捡起来,重新放好,谢湘亭却是眼尖地看见了那上面精致地刻了海棠花。 她故作好奇道:“诶?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季沉将拿簪子的手背过身去,急忙道:“没什么。” 谢湘亭明知故问:“这簪子也是你做的?送给谁的?” 季沉微微低下头,一个八尺大汉忽然羞赧,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谢湘亭忍不住一笑,“我好像知道谁最喜欢海棠花。”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