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走后才继续托着下巴看着面前那个沉默少语的霍青行,也不说话,就看着他,等着他开口。 霍青行等身后的房门被人关上才抬起眼帘看向对面坐在铺着锦色软毡太师椅上的阮妤,她坐得并不算端正,身子微微前倾,手托着下巴,目光更是没有一丝避讳地看着他。 若是最初认识那会,看到这样的阮妤,他必定是要皱眉的。 可如今—— 除了那不住跳动的心脏,霍青行觉得自己唇齿之间也仿佛偷尝了一抹上好的花蜜,让他一贯绷紧的嘴角也不由变得柔和起来。 但也只是一点。 怕人觉得突兀和奇怪,即使他满心欢喜,还是把心意和欢愉都偷藏起来,不让人轻易瞧见。 “我听宋辙说,你未用他。”霍青行看着她开了口。 乍然听到这么一个名字,阮妤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回想谭柔先前说的话,倒是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原本还在想霍青行今日是做什么来的,如今觉出眉目,那股子不爽立刻从心底蔓延到眉梢,原本前倾的身子向后靠去,挑起唇角冷声道:“我还当是因为什么才劳你特地走了这么一程,原来是替你朋友说话来了。” 阮妤今日穿着一身紫衣华服,上绣繁丽花纹,头发挽了一个飞燕髻,斜插两支珠钗,绷着脸和嘴角,不见平日的温柔可亲,像一个矜傲高贵的美人。 她靠坐在太师椅上,微微抬着下巴,眉眼俱冷看着霍青行,嗤笑道:“我做什么非要用你请的人,这天底下好画师这么多,你是觉得我请不起别人吗?” 霍青行听着她的冷言冷语也没生气,点漆的眼底深处还闪过一抹柔和,他没有去打断她的话,等人说完才温声说道:“我是想问你,若是你没请别人,我还能给你画画吗?” 脸上的冷意骤然一滞,阮妤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什么?” 她讷讷问道。 少见她这副模样,霍青行眉眼温柔,恐她发现忙垂下眼睫掩住眼底的笑意,等抬头的时候倒是恢复如常了,看着她又用很轻柔缓慢的语调问了一遍,“我能继续给你画画吗?” 这下—— 阮妤倒是听清楚了,她眨了眨眼,颇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霍青行,似乎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心底那一抹不爽无端散了大半。 脸上的冷凝也消失一些,只留有几抹供阮妤装腔作势。 她依旧靠坐在太师椅上,却不似先前挺直脊背僵着脸,端得一副冷艳高贵不可亲近的模样,此时她虽然还靠坐着,眉眼上的冷意却少了许多,甚至还好整以暇握过茶盏喝了一口,而后才看着霍青行懒懒道:“怎么?不用他就要用你啊?” “霍先生就这么厉害吗?” 站在长桌前的少年郎既不说话也不反驳,只垂着他那双凤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阮妤也不知怎得,看着他这副模样,喉间那些还未吐完的冷嘲热讽忽然就有些吐不出去了,到最后心不甘情不愿地把茶盖一扣,哼道:“霍先生现在不怕人言可畏了?” 霍青行轻轻嗯一声,“不怕了。” 倒没想到他会这么坦诚,阮妤呆了下才问,“为何?” 霍青行沉默一瞬,说道:“君子持身立正,问心无愧就好。”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他轻轻抿了下唇,藏在袖中的手也因为这个不可与人说的谎言紧紧握了一下,但也只是一小会的功夫,他就松开紧握的手,抬起眼帘,目光清明坦然地看着她。 看着这双清明坦荡的目光,阮妤连日来的气闷竟一下子就散去了。 可到底觉得自己委屈了这么一场,不肯就这样轻易放过他,阮妤睇他一眼,然后一边握着茶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碰茶盏,在那清脆声中,她突然拧了眉叹一口气。 霍青行见她叹气,倒是立刻紧张地皱了眉,“怎么了?” “你来的不巧,刚刚阿柔才问我要不要请宋先生过来……”阮妤把手中茶盏放回到桌子上,而后靠坐在椅子上偏头看他,窗棂子外的白光打到她的脸上,露出一副美人愁容,“我就想着那人到底是你的朋友,无论好不好也得用用看。” “这会,” 她伸手点点眉心,看着霍青行一脸苦恼,“怕是已经去喊人了。” 霍青行起初见她这副模样还真以为她派人去喊宋辙了,心中倒也不急,宋辙从前与他是同窗旧友,便是来了,他同他说一声也无妨,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