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皇上,光儿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怜贵妃仰着头,眼泪滑下,拉住昌顺帝的龙袍,“他一定是被逼的,他是被逼的皇上。” 昌顺帝颔首道:“被逼的吗?那你说说,是谁逼的他?是没死的无昼,是赶来救驾的铭川,还是朕?” 外面有人进来,跪在殿前道,“禀皇上,太子的人马已尽数伏诛。” 怜贵妃听见这一声,知道他们这一局惨败,再也没有起复的机会,绝望顷刻间涌上心头。 “皇上,绕过臣妾吧。”怜贵妃泪流满面,娇美的脸上满是哀求,“就算看在棠姐姐的面上,绕过臣妾吧……棠姐姐若还活着,也不忍心看您和臣妾走到今天这一步。” 昌顺帝却被这话激怒了,竟抛却了皇帝的威严,冷冷扯起她的衣襟,“你还敢提以棠?你有什么脸提她?朕被你蒙蔽了双眼,直到今天才看清你们母子二人的嘴脸,当年无昼假死,恐怕也是你做的手脚吧?” 怜贵妃说不出话,只能哭着摇头。 昌顺帝道:“你差点害死朕的儿子,而你的好儿子还要清君侧,弑君夺位?俞怜,朕真是被你骗了好多年啊。” 祁王站在旁边,淡淡瞥了眼怜贵妃,不带感情道:“父皇,儿臣了解到,当年棠妃的事情可能也和怜贵妃有关系。” 昌顺帝身体僵住,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回怜贵妃身上,怒火过后,更是难以置信的暴怒。 “是这样吗,怜贵妃?” 怜贵妃匆忙摇头,“不是的,臣妾没有……” 昌顺帝松开了她,怜贵妃得脱,往前跪行几步,拉住昌顺帝的衣摆,“皇上,臣妾这么多年尽心尽力侍奉您,二十多年,臣妾从未对您有过二心啊……您当年不是说永远都不会伤害臣妾吗?” 女人的模样狼狈极了,发钗掉落,鬓发皆散,妆容哭花了,眼泪糊了满脸。 昌顺帝看着她,一动不动。 这一刻,他似是隔着女人眼尾彰显岁月流逝的微微细纹,看见了更久远的画面。 怜贵妃的宫女跪了一地,不住磕头求饶。 昌顺帝一瞬间竟似苍老了许多,踉跄退后一步,从怜贵妃手中挣脱开,闭上眼睛,“把她拖下去的,关进鸾凤宫,没有朕的命令,不许她踏出一步,也不许她接触外人。” 怜贵妃扯唇笑了下,一动不动地被宫人带了下去。 宫殿高高的大门敞开着,外面的血腥味被风吹进来。 不久前两军交战的厮杀声已经逐渐归于平静。 祁王的兵马正在清理残局,太子胸口中箭,生死不明,已经被严密关押看守。 太子中箭昏迷后,没了主心骨的军队直接被击溃,毫无迎战的士气,一路被追着攻打进平栾城。 祁王带兵进宫救驾,而,韫王…… 昌顺帝老态尽显地跌坐在龙座下,想到什么,期待地抬起眼睛,“铭川,你七哥呢,你七哥在哪里?无昼他回来了,怎么还不来见朕?” 祁王一怔,想起不久前看见的那一幕,神色复杂。 “七哥他……暂时来不了,父皇先行休息吧。” 昌顺帝道:“无昼怎么了?” 祁王垂下眼睛,不知道该怎么说。 纠结半晌,只道:“七哥现在正和秦姑娘在一起,秦姑娘她……” 昌顺帝听不明白,依旧皱着眉头,闻宗适时上前,将城楼下的事情仔细地回禀给昌顺帝听。 昌顺帝神情震然,“什么?” 祁王颔首,低声道:“父皇,秦姑娘现在……生死不明。” 其实,说生死不明都委婉了。 秦姑娘伤得很重,不亚于太子。 当他们在平栾城外看见秦如眉跌下城墙的那一刻,别说他们,身后千军都沉寂如无人之境。 其实在秦如眉和太子一同站在城楼上时,他们即便含怒以对,心中却依旧残存着一丝希冀。 他们知道秦姑娘是什么样的人。 她不会毫无预兆地投靠太子,更别说她如此痛恨太子。 太子是她的仇人,他们都知道。 可当衔青那一箭破空而去,洞穿那道单薄的身影、射中太子的一刻,他们仍是忍不住心底巨大的惊骇。 他们曾经试想过,秦姑娘的投靠可能是反间计。 只是他们从未想过,她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那一刻,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七哥的眼中出现那样的情绪。 那是什么呢? 绝望、怆然、震怒……太复杂了。 秦姑娘用了一个最极端的方式杀了太子,替他们提前打赢了这场胜负难料的战役。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