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帘被掀开,隐隐送入夏日悠长的蝉鸣,祝沥沥勉强撩起眼皮,午后的暑气扑面而来,他的头又痛了起来。 人是昏昏沉沉的,但视线一触到那个着金冠的身影,他登时清醒了一半,摇摇晃晃撑着身子就要坐起来。 “别忙——”黄了了手里端着汤盅,脚步快不起来,只得扬声制止。 她将汤盅放到床边小几上,坐在床边就要帮祝沥沥掖被子:“你本就是风寒引起的高热,万万不可再着凉了。” 这话里饱含温煦之意,祝沥沥恍然觉得自己身在梦中,直到她冰凉的手心贴在了他的额头上,他才迷迷糊糊地想,也许就该他大病一场,才能咂摸出她对他的一点真心实意。 或许,不只是一点点真心实意呢? 黄了了屏退众人,亲自堆了数个靠背,帮祝沥沥调整到最舒服的坐姿,这才坐下来端起汤盅,舀起一勺,细细吹凉了,递到他唇边。 “这冬瓜海带汤是我亲手熬的,你放心,没毒。”见祝沥沥有瑟缩之色,她善解人意道。 “不是药?”他鼻翼翕动,这才注意到掩盖在满室苦味中一点肉汤的鲜香。 原来是喝苦药喝怕了,黄了了抿唇一笑,愈发体贴:“我生病的时候我妈都会给我熬汤喝,我就是依葫芦画瓢,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 祝沥沥的脸上缓缓现出一个迟钝的笑容:“陛下......” “嗐,这里就咱俩,别整那些虚的,叫我傲天。” 这热情快进得有点突然,饶是祝沥沥神智尚未完全清明,也察觉出一点不对来。 大佑有几句俗谚叫什么来着,黄鼠狼给鸡拜年,还是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他来不及多想,那一勺肉汤已经抵到了唇边,黄了了的笑容称得上慈爱了:“乖,尝尝我的手艺。” 他机械地张嘴,口腔涌入了一股陌生的鲜味,让他半闭的眼睛霎时间睁大了。 “怎么样?我妈说了,冬瓜败火,海带提鲜,再来点新鲜排骨,哎呀呀可把我香迷糊了!”黄了了面露得意之色。 她陌生的措辞让祝沥沥猛然回过神——是了,她不是那个原先的她了。 偏偏他爱上的,是这个不一样的她。 祝沥沥笑了笑,配合地应和道:“很香。” “知道你吃不下,所以先给你吊吊胃口。”黄了了夹了一块冬瓜,小心地喂进他口中,“入口即化,对吧?” 一番殷殷相劝,那汤盅不多时便见了底,祝沥沥简直都要沉浸在幸福的漩涡之中了。 然而汤盅见了底,便也到了图穷匕见的时候。 “等你大好了,我还有事求你呢!”黄了了清脆地笑了笑,却绝口不提何事,只拣些有趣的事情同他分享。 她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哄他,他便努力振作精神配合地笑,眼睛追随着她,舍不得移开半分。 待到祝沥沥精神不济,面上现出疲惫之色,黄了了识趣地起身告辞,他没有挽留,只在她掀起门帘时,梦游似的絮絮道:“可是铁矿出了什么差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