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日后。 山殷站在台阶上,很克制地没有直接冲进去,礼貌地敲了敲门。 自从听说容昭杀了明尘化身证道飞升,又被明尘废了仙元囚禁起来之后,他就抓心挠肝地想要上门来看看。 偏偏这个节骨眼上,方九鹤的旧病犯了。 不知为何,明尘平日里都不大管方九鹤的病。 两人在这方面倒是如出一辙地冷漠,反正死不了就行。 山殷就不一样,虽然时常被方九鹤那张嘴气得冒烟,但总归不忍心眼睁睁看着他病死,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去替他求医问药,也会在他犯病时照顾一下。 等方九鹤的病有所好转,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山殷差点憋疯了。 敲门的时候,方九鹤就站在他身后,披着件厚衣,脸色透着病态的苍白与虚弱,精神倒还不错。 “敲轻点,轻点。”他慢悠悠道,“门都要被你敲破了。你知道明尘仙府的这扇门多少钱么?卖了我们俩都还不起。” 山殷:“……” 这话说得确实不错。 方九鹤抱病已久,根本进不了污秽之地,一穷二白,连每隔三十年要上缴的圆石都拿不出来,这些年都是靠明尘在接济。 而山殷,区区渡劫四次的仙君,挣点自己花的都费劲,有时从污秽之地里带回来的圆石还不够抵伤药钱的,偏偏又爱管闲事到处替方九鹤求医问药,最后一个子儿都剩不下来。 贫穷的山殷仙君沉默了,在漆光锃亮的府门前自惭形秽。 好在明尘并没有让他们在门口等很久。 招待客人的亭子里摆着三种不同的茶,有方九鹤爱喝的加了羊乳干果的甜茶,明尘钟爱的苦到发涩的浓茶,还有正常人喝的茶。 三人依次落座。 山殷屁股都没坐热,就张望起来:“容昭呢?那个被你抓来的容昭哪去了?” “他生性孤僻,不爱见客。”开门迎客之前,明尘再三考虑,还是把容昭关了起来,这会儿随口搪塞道,“更喜欢一个人在屋里呆着。” 山殷十分失望:“……哦。” - “更喜欢一个人在屋里呆着”的容昭穿得整整齐齐,正在和脚腕上的银链子较劲。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拴住容昭的那根银链并没有那么容易断。 后来明尘发觉容昭拴不住。 就算换成更结实的玄铁链,容昭也会锲而不舍地试图弄断,弄得满手是血,指甲翻折,伤口深可见骨,好像不知道痛似的。 明尘无法,只得换成了普通的银链条,方便容昭弄断。 最后连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究竟为什么还要留着这根没用的链子……大概是挂在容昭的脚腕上特别好看吧。 “嘣——” 银链子又又又断了。 容昭爬下床,穿好鞋,轻车熟路地摸出门,朝着待客的亭子跑去。 明尘本来也没指望那根脆弱的链子能困住容昭,只希望容昭能够看在绕指柔的份上,老实呆在屋里。 为了以防万一,还是把刚做好取回来的衣服给容昭穿上了。 天海之境也有集市,很多不太能打的仙君就在那里摆摆摊,靠别的手艺换点圆石过日子。 这身衣裳的做工相当考究,用料也很柔软,还是容昭最喜欢的黑色。 容尊者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 他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尘的朋友”上面。 凡间人人都有朋友,人人说起来时眼里会带着笑意。时而相携同游,谈天说地;时而相邀对饮,乐而和歌。 不知为何只有他没有,仿佛从出生开始就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在世间辗转流浪。 起初会有些羡慕,时间久了,也就不再强求了。 偏偏后来让他遇见了孟知凡。 也同样孤零零的一个人,尘世不容,不知来处也没有去处,被他捡回了淬玉山,做了道侣,凑成一双。 从那天起,容昭就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了。 …… 可是孟知凡死了。 阴差阳错,又在仙都遇见了明尘。 明尘和孟知凡很不一样。 他是上仙,和其他人一样有亲友环绕,干干净净光风霁月,不会再和自己在泥潭里呆着了。 虽然此时容昭绝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