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袂擦过,像是被火灼烧一般,光芒暗淡了一瞬又恢复。 翻滚的云海逐渐平静,风止,太阳落山。 宣长老摇了摇头,他什么也看不出,明佑将他收回佩剑中,转身对跟过来的一众弟子道:“天黑了,速速下山。” “是。”一群人收拾法器,那些阵法布好了之后便跟随明佑下山。 问天峰上重新归于安静,待人走后,狂风卷土重来,云之墨负手而立,云层下的千目慢慢爬上了渡厄崖,匍匐在地面,黑漆漆的一团,无数眼珠子在其中滚动。 “多谢焱君庇护。”千目松了口气。 他虽是众多恶鬼集成而化形,可那明佑长老的佩剑上毕竟跟着的是宣长老的魂魄,宣长老当年号称行云州第一仙师,便是死了化作鬼魂也永远留在行云州守卫曦地,等闲恶鬼光是见到他便胆颤,千目的道行还没那么深。 若不是方才云之墨帮忙,一直藏身于渡厄崖处的千目就要被宣长老发现了。 “看见什么了?”云之墨问。 千目道:“属下方才听到了,这是他们最后一次上渡厄崖,那些人上山也是为了设阵。自此之后除非罪孽深重之恶鬼必须投入渡厄崖之外,其余人再不许来渡厄崖,便是问天峰下也是封印重重,不是送魂入鬼域的弟子,也不得靠近问天峰。” 其余四宫长老带领众人在山下设阵,明佑来渡厄崖是最后一次排查,若确定问天峰上无藏匿恶鬼,在弄清楚那朱纹之前,他们只能将问天峰封锁。 要在整个问天峰四周都设下阵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问天峰本就是苍穹之上众仙合力而成的天然封印,若不仔细,一些阵法形同虚设便罢了,或许还会使得山下四十二碑松动,得不偿失。 为了在问天峰设封印,五宫长老带着行云州的弟子前后忙活了足三年的时间,才确定问天峰下再无遗漏。 只是阵法虽下,那通往鬼域的缝隙处爬墙而出的朱纹赤印也在这三年的时间里逐渐增加。如今站在山脚下远远看去,已经能看见那朱纹犹如错综复杂密布而成的蛛网,似妖异盛放的血色花朵,使得人心惶惶。 经过封锁问天峰的忙碌,近来行云州的人终于可以慢下来,除了五宫长老和年纪尚轻的弟子之外,成年的弟子都得离开结界去往曦地。 一年四季,行云州的人大半时间都在曦地各处游走,自万年前苍穹将行云州以结界护下后,行云州的使命便是守护世间苍生,不让百姓受鬼魂侵扰。 曦地与鬼域唯一通路就在问天峰下,而世间鬼魂也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办法自然流入轮回,须得他们将这些魂魄收入引魂铃再带回行云州,送他们去鬼域,或被封于鬼域,或有机会投胎重生,便看他们自己的造化。 春去秋来,三年的时光对于谢灵峙而言很快,可对于凌风渡中没有时间感知的奚茴来说,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 每个月谢灵峙都会来凌风渡找奚茴,他没有长老令牌,更不能私下打开凌风渡偷偷去看一眼奚茴,便只能站在凌风渡一排排野草前,偶尔开口与奚茴说说话。 他知道奚茴听不见,只是有些懊恼三年前没能将明晶玉佩藏好,不能叫奚茴带入凌风渡中。 岑碧青对奚茴太严苛了,有时谢灵峙也搞不懂,为何姑姑面对奚茴时如此冷漠,难道她也如其他人一般,认为奚茴出生在奚山死的那一天,身带阴气引天雷暴雨,是不详之人,故而远离? 可谢灵峙常年跟在岑碧青身旁,受她亲自教导,对她也算了解,姑姑实在不像是会因流言妄论而抛弃至亲之人。 冬至将临,天越来越冷了,谢灵峙在凌风渡前站的时间太久,手与脸都一片冰凉。 “下个月我就要走了,阿茴。”他低声道:“下个月我十五岁生辰后,冉师兄便会带我离开行云州,或许三年五载也回不来了。” 行云州人五岁会使鬼,十五岁便要出山前往曦地游历捉鬼,谢灵峙想他一旦离开,日后或许没人会记得凌风渡里还关着个奚茴,只要一想到如此,他便心中难掩酸涩,眼眶也红了些。 到底是少年人,便是没人瞧见也好面子,谢灵峙抬手擦了一下眼角后,说一句再会,转身便离开了凌风渡前。 谢灵峙每个月在凌风渡前说的话,一句也不能传入奚茴的耳里,持续三年的自言自语,奚茴并非毫无所知,因为有人会说给她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