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在晏城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就交代在这儿了。 谢灵峙听见齐晓的声音急匆匆地从外面冲进来,他身上还有些烧符过后的焦苦味,带着一阵冷风吹到了奚茴的身边。 奚茴趴在桌旁,齐晓往她的背后输送灵力,谢灵峙见满地鲜红心惊肉跳。他蹲在奚茴的面前去看她,那张漂亮的脸眼睛都睁不开,下半张脸皆染上了血色,衣襟也湿了一大片,可她的眼泪与口鼻处的血却止不住,随着她的颤抖如细小的血线,啪嗒啪嗒地与地面那滩融为一体。 “阿茴。”谢灵峙声音沙哑,他喊得很低,生怕自己一股气冲坏了奚茴的意识。 奚茴晃了晃身躯,直直地朝前扑了过去。 谢灵峙接住了她,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心脏在这一瞬跳动得尤其快,可奚茴的心跳不知何时骤停,便是此刻也未恢复。 将奚茴扶上了床榻,谢灵峙立刻给她把脉,他以为自己没听到奚茴的心跳是错觉,但发现她的脉搏也停了之后脸色瞬间沉了下来,连忙对齐晓道:“去找大夫!” 他尚有些药可以为奚茴续命,只要大夫来得够快。 齐晓慌了神,这时才反应过来,哦了两声连忙往外跑,还没出门又被谢灵峙叫住了。 谢灵峙按在奚茴手腕上的手指微微颤抖,他的眼一直看向浑身鲜血的少女,见她苍白的脸色逐渐恢复了点儿血色上来,才将悬着的心慢慢放回。 “她的脉搏恢复了。”谢灵峙的声音有些哑,即便听上去不可置信,但谢灵峙的确感受到了奚茴在脉搏与心脏骤停后又再度恢复的神奇。 谢灵峙问齐晓,他方才与奚茴说了什么,为何她会突然呕血。 齐晓老实道:“我可什么也没说,我进来时便见她在喝粥,喝完了粥她便哭,哭着哭着突然就呕起来了。” 谢灵峙沉默着,齐晓道:“师兄,我觉得,她大约是心伤了。” 不用齐晓说,谢灵峙听他方才那番话也知道,奚茴不似她表面上看过去的那么淡然。或许一开始没再问关于云之墨的事,是她初闻噩耗不知所措,甚至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疼痛后无法接受,便伤至五脏六腑,犹如死过一回。 谢灵峙总算知道,为何云之墨在最后同意他向奚茴交代他的去处,大约是因为云之墨知晓奚茴死不掉,也知晓她纵使难过,但总能扛过去,待日后曦地恢复安宁,她便能无忧无虑地度过这一生。 总好过她永远也不知道云之墨为何会丢下她,又去了哪儿,将此疑虑埋在心上一生,记挂一生。 谢灵峙猜到了一部分,也低估了一部分。 他让客栈里负责打扫的婶子给奚茴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还是去请大夫为她看诊,大夫交代了一些,写下药方,齐晓便去给奚茴熬药,留着谢灵峙守在屋子里等她醒来。 床上的少女很瘦弱,厚厚的被褥盖在她的身上就仿佛被下没有这个人,短时日内经历几回生死,到底是将她的身体折腾得更差了些。 之前在轩辕城,谢灵峙便已经知道奚茴的五脏正在衰竭,她的身体不好,所以容易染病,需得好好养着。 方才大夫过来一次后,又说她的五脏衰竭严重,加之惊吓过度、伤心过度,摧坏了肺腑,所以才会吐出那么多血来,能保住性命已算侥幸,之后便更不能让她受到刺激。 谢灵峙在屋中等了许久也不见奚茴醒来,她就那样安静地睡着,眉头轻锁,陷入了未知的梦境。 奚茴梦到了凌风渡,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孤立无援,无人管她,无人爱她,也无人要她。 她在黑暗中挣扎了许久,往年她喊过许多人的名字,岑碧青、张典、习长沣……甚至连谢灵峙与应泉都在其中,一声声诅咒与谩骂脱口而出,可她什么也听不见。 这一次的黑暗比之前更加骇人,她的灵魂像是被锁在了一处无边无际的虚空里,无声无息,却有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而她满心满脑子想的,只剩下一个云之墨了。 她喊着云之墨的名字,身陷恐惧后本能地想要寻求他的庇护。 却无人回应。 谢灵峙又守了奚茴三日,这三日里她总是梦哭,闭上眼嚎啕至没了力气,再沉沉地睡去。他不知听奚茴喊了多少声“哥哥”,叫了多少次“云之墨”,次数越多,谢灵峙便越心惊。 他惊觉……或许这一次奚茴没那么容易从有关云之墨的过去里走出去。 奚茴再次醒来,天已入深冬。 齐晓惯常端着药碗进入房间,瞧见谢灵峙靠着床边打盹,而那原本应当躺在床上沉睡的人却不知何时清醒,正靠坐在床头,一双清冷的狐狸眼直勾勾地落在窗外。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