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没想这一睡竟是数个时辰,喉头干涩,身上有些无力,连用晚膳的力气都没有,待迷蒙睁眼之时,已是深夜。 朦胧中,听见窗外传来簌簌响声,听着好似下雪一般,沈鸢只觉手脚愈发冰冷,起身唤银杏加了个炭盆,便又倒头睡去。 ** 卫驰今日巡城后,又去了城郊军营料理完手中事务,瞧着天色发沉,似要落雪一般,便早早策马回到府中。 回京快有一月,几乎日日都是早出晚归,今日难得在府上用饭,福伯特命厨房准备了几样卫驰爱吃的小菜,八宝肉圆、芙蓉豆腐、酒郁黄鱼、再配上两道新鲜水嫩的炒时蔬,最是清新爽口。 确都是卫驰从前喜欢吃的菜肴,然今日却没多少胃口,故只是草草用了几口。不一会儿的功夫,卫驰便将手中木箸撂下,似想起什么一般,侧头看向福伯道:“可有备汤?” ……汤? 福伯怔了一下,这确是他的疏忽,今日没有备汤,只因郎君回来的突然,饭菜可以很快备好,可汤却不同,必得熬煮上几个时辰方才浓香可口,故而没有准备上。 “老奴疏忽,这就去吩咐厨房煮汤,”福伯恭敬道,“只是怕是要稍晚些时辰,待汤煮好后,老奴再亲自送到主院。” 卫驰听到“厨房”二字时,目光不自觉地暗了一下,很快又恢复如常:“不必了。” 福伯只觉郎君今日有些古怪,反复琢磨了一下郎君话里的意思,总觉得是醉翁之意不在“汤”。 福伯猛一拍大腿,终是明白过来他察觉不对的地方。 晚膳后,福伯快步出了前厅,先去了趟后厨,吩咐厨房赶紧熬煮一锅鲜嫩鱼汤,后又派人去毓舒院传话。今日他又吃了沈姑娘送的栗子糕,自然也该为她做些事情,郎君要喝得哪里是汤,这人有人的造化,汤也有汤的造化啊! …… 暮色渐沉,北风四起,这天色瞧着似要下雪一般,卫驰走在返回主院的路上,却是刻意放缓了脚步。主院离前厅距离不远,穿过院中那条石子小径便是,卫驰却刻意饶了远路,从西面回廊缓步而行。 卫驰独自一人走在回廊之上,廊下风灯被吹得左右摇晃,身后有脚步声传来,他倏地回头,看见一个裹紧衣襟、低头快步而行的婢女。那婢女虽远远瞧见将军背影,却并未料到将军会忽然回头,意识到自己失礼,赶忙停步问安,毕恭毕敬地道了声“将军安好。” 卫驰并未应声,只微微颔首,恍然想起那日一袭月白衣裙的沈鸢,她每见自己时,也都是恭恭敬敬地道出这么一声“将军安好。” 那婢女见将军神情冷肃,只当是自己失礼所致,又见将军没有迁怒的意思,便赶忙步出回廊,走向一旁小道。 又是似曾相识的问安,眼前不由晃过那张玉软花柔的脸。目光一转,卫驰抬头看向天边被浓云遮盖住的一轮弯月,疾风穿廊而过,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若沈家没有出事,沈鸢待他会是何种态度? 心中忽觉好笑,扶在剑鞘上的手也不由跟着紧了一下,他为何要做这般无用的猜想。 脚下步子倏然加快,卫驰收回目光,快步回了主院。 夜色渐浓,朔风凛冽,主院的房门一直未关,此刻被风吹得吱吱作响。卫驰在房中翻着兵书,眼神不时看向房门之外,不知过了多久,料想的身影没有见到,倒是看见空中便飘起了片片雪花,上京迎来了入冬后的第一场降雪。 洗漱沐浴之后,卫驰身上只披了件宽敞的外衣,左胸处的伤口结痂已然脱落,身上其他伤口也差不多痊愈了。 卫驰在案前屈膝坐下,目光落在身旁空着的坐垫上,同样的位置,她曾坐于此处,巧笑嫣然地问他“将军身上的伤可好了?”还曾眉尾上扬,眉眼轻魅地问他“何时能再对饮?”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