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梁安说得没错,从早上起来的时候他的喉咙就有些微微的不舒服,不过他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昨天伤到了喉咙。 他的心思都系在了姜肆身上。 宋院正出来得很快:“她这是忧思过度、惊惧异常,近来天气反复,一时不察,邪风入体。” 他想了想,还是说:“这位姑娘的身体不算太好,似乎不久前才大病过一场,期间一直没有调养好,又多忧多思,若是长时间如此,恐怕年寿难永,现在病一场也好,正好借机调养,也能抒发胸中的郁气。” 薛准一个踉跄。 他重复:“多忧多思、惊惧异常、年寿难永?” 宋院正颔首:“是。” 薛准彻底沉默下来,脸上露出悲伤的表情。 他从未想过,原来自己的存在,竟然会叫姜肆怕成这个样子——他想问问她,你在怕什么呢? 可不用问他也能猜到,无非就是害怕自己暴露,怕他把她认出来,怕他会杀她,或者……害她。 归根到底,她不信任他。 这才是症结。 薛准却并不怪她,他能知道她害怕的原因,也知道她不信任自己是有缘由的,他只是有些心疼。 说话的功夫,里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薛准下意识地冲了进去。 视野里,姜肆裹在被子里,整个人大汗淋漓,脸色苍白,紧紧地闭着眼睛。 薛准再也没有之前的顾忌,把她从床上扶起来,正要说话,却看见姜肆张开嘴,眼泪刷得一下落了下来。 她在喊疼。 “呜呜……疼,疼!”她仍旧闭着眼睛,像是在做一场无意识的噩梦,“疼……疼!” 她毫无意识,却本能的,伸手拽着身上的被子,双手用力,脖子手背胸口,处处青筋暴起。 姜肆哭得撕心裂肺,却始终没有从梦中醒来,她大张着嘴,像是一条窒息的鱼。 滚烫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落到了薛准的双手上,几乎将他烫得整个人一哆嗦,可下一秒,他意识到姜肆在做什么梦以后,整个人便似被泼了冰水一般,彻骨冰凉。 她死的那一天他不在府里,他刚从未央宫出来,准备去给她挑生辰礼物。 姜肆其实是个很坦荡的人,想要什么便会说,可那天她忙着给薛檀收拾东西,在薛准出门的时候只是匆匆和他说了两句话。 可薛准一直记着,姜肆过几日要生辰。 他看了无数家首饰铺子,但总觉得都不适合姜肆,不是不好看,是他觉得应该会有更好的,所以找了很久。 后来他一直在想,如果他早些回去,是不是姜肆就不会死。 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他带着自己挑好的礼物回到了府里,然后看见了满地的血。 侍女说姜肆死得很痛苦,毒药无色无味,却给她带来了巨大的痛苦。 薛准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象那种痛苦,自虐一般去想姜肆死的时候有多么难受。 他总是很难体味。 然后现在,他感受到了。 姜肆挣扎的过程中抓住了他的手,紧紧地攥着,明明还生着病,力气却大得吓人,仿佛要把他的手掐断。 她一直在哭。 没有丝毫的呜咽,而是放声大啕。 如果不是薛准抱着她,这个时候的她已经摔在了地上。 那一声声的疼砸在薛准的心上,在他的心上划出了口子,霍霍地漏着风。 他紧紧地抱着姜肆,却不敢碰她,因为一碰到她,她就像是被火燎了一般惊厥。 他只能拼命地说“我在”。 我在。 我在。 可是姜肆没有醒来。 她仍旧沉浸在噩梦里。 梦里她端起了那碗浸着药的茶,毫无所觉地喝了下去。 怎么会那么痛呢?痛到哪怕她换了一个身体,哪怕她下意识地忘记,仍会在噩梦之中痛到不能呼吸,疼痛浸入骨髓,如附骨之疽。 她倒在地上,意识渐渐模糊,却望着门口,希冀着或许有一个人能够抱住她,给她活下去的机会。 可是她没有等到这个机会。 他没有来。 而她的侍女在门外议论,他要娶别人做皇后。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