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宛转的箫声从马车内飘扬出来,江北风沙大,二月底的凉风吹起嫣红色的车帘布,一抹茶白色的衣裙落入赵止洵的墨眸,裙裾上荡漾着栩栩如生的玉竹,丝光点点,生出几抹春色。 箫声落。 “咳咳咳...”一阵轻咳声从车帘内传出来,池壁将人从车内扶下来,一抹孱弱的身影立于马车前,女子身子单薄,脸色苍白,双唇上难得的生出几抹红,是出门前池壁用胭脂给她抹上的。 她眸中星光点点,见到那抹乌檀色蟒袍,星光铺满双眸,“正琅。”女子轻唤一声。 “怎么不在落霞山庄里等着,城外风沙大,你这身子本就孱弱。”赵止洵走上前,扶着那人,上了马车。 “无妨,我总在山庄里待着,出来走走也好。”说完,又忍不住咳了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赵止洵脱下身上的玄色金钩披风,裹到她身上,嘟囔一声,“这病看起来怎么比去年更严重了?” 温苼只笑了笑,“药也在吃着,柳行医也在山庄内时常瞧着,可就是不见好。”她似乎是累了,说完便靠到车壁上,阖上双眸。 雨堂和池壁坐在车辕上,马车渐渐往落霞山庄行去。 酉时的日落余晖照落到江北城上,长街上行人来来往往,一辆垂挂着风铃的马车踏着夕阳往前走。 一到落霞山庄门口,就听到一阵斥责声从里面传出来,“你们别拦着我!我非要去把那死丫头抓回来,好好骂上一顿才行!自己的身子怎么样不知道,还瞎胡乱往外跑!” 听到这声音,温苼的唇角透出笑意来,“看,我偷偷跑出来接你一趟,柳行医又要骂我了。” 赵止洵将人从马车上扶下来,搀着她进落霞山庄,一眼就看到柳行医叉着腰站在前院中间,把拦着他的下人一顿骂,一个个被他骂得头都不敢抬起来,可也没让开。 听到往前院走来的脚步声,柳行医一横眉,双眼瞪过去,结果看到不止温苼一个人,还有赵止洵,那声音立刻就弱了下去,“王爷,您看看,这小丫头就是这么任性,我柳问眉的医术就算再高,她这么胡乱往外跑,我这招牌再好也要被她砸坏了!” 柳问眉是赵止洵留在落霞山庄里替温苼看病的,每年他过来一趟,都少不得要听他叨叨一遍。 闻言,赵止洵一脸肃色看向身旁这人,点点头,“柳行医说的没错。”听他言语间起了维护自己的意思,柳行医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 可也只说了这一句,他便示意雨堂一眼,“柳行医,您该下去给温姑娘煎药了。”说着,雨堂将一包他从长安城带来的药放到柳问眉的手里。 “嘿!” 柳问眉脸色一黑,可闻了闻手里的药,一打开看到里面的琉璃瓶,双眼立刻亮起来,拿着药快步下去煎去了。 “好在有你护着我。” 温苼掩唇轻笑,眉眼弯弯,将脸上的憔悴掩去几分。 二人一同进了落亭,四周的纱帘落下,温苼的脸色才缓和下来几分,“我在信上听你说,那女子你寻到了?” 给他沏下一杯这人最爱喝的君山银针,温苼方才开口问他。 “嗯,去年十月寻到的,自宫闱之乱后,人就一直被关在掖幽庭中。”执起茶盏,他浅啜下一口茶水。 提起那人,他眼波流动,生出几抹缱绻。 温苼从四角茶桌下拿出乾坤盘,抬眸看这人一眼,轻声道:“正琅,她可是你用来寻魏长朝的棋子,你莫要被这颗棋子毁了。” 早在几个月前,她便算到了这人红鸾星动,可他身边日日跟着的女子,只有楚无念一人。 他轻笑,墨眸落到她的乾坤盘上,“我会被她毁了?”锐利的黑眸中藏着一抹深远,想是在问她又像是在问自己。 细长的手指头轻轻摆动手里的乾坤盘,自他问出这句话,温苼便知道他动心了。 “天机。” 她落下手中的乾坤盘,烟霞色的双唇只吐出这两个字。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