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宜乐勉强找了把椅子扶起来,掸干净上面的灰尘,才让曹氏坐下。 “你没事就好,”曹氏看着儿子就又哭了起来,“你哥哥弟弟他们他们都没了,你爹也没了如今要怎么过” 裴宜乐叹了口气,面对母亲也只能安慰:“东西也都还给咱们家了,总会好的。” “你可得顾好你妹妹” 一旁的裴舒云听到曹氏的话打了个冷战,然后似是哀求道:“娘,别说了。” 曹氏哭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还是对着裴宜乐说起了其他事情:“你方才也看见了,我们这几个挤在那一间屋子里。这已比前几日好上太多了,他们他们连床被子都不肯给我们!” “我明日便叫人来整理修缮屋子,至少要先腾出几间来住。”裴宜乐皱了眉,又问道,“家中下人还剩下多少?” “死的死,散的散,只余下零星几个,哪里够用。” “除去死了的或是已经被发卖了的,其余散出去的也得找回来——还剩下的卖身契仍旧在我们手上的,人多起来这里才好做事。”裴宜乐道。 “这原本哪是你该管的。”曹氏又擦了擦眼泪,“你大哥哥大嫂嫂都没了。” 裴宜乐原先还道女眷总不会很害她们性命,一时也惊了,问:“大嫂嫂怎么没的?” “不仅你大嫂嫂,你大伯母也没了。你大伯父是长房嫡子,冲进来先杀的就是他们,等杀完了才说不杀女眷。” “那大伯父那一房?” “全没了,”曹氏哀声道,“珍姐儿才多大点孩子,你大伯母日日抱在手上疼得紧,如今也跟着她爹娘去了。你祖母更是没熬到第二天早上。” 珍姐儿是裴宜乐大哥哥的小女儿,算来也只比宁儿要大了一点。夫妻俩有了几个儿子之后才得了这个女儿,自然是疼爱到了骨子里。 裴宜乐一时说不出话,只听曹氏又继续道:“你二嫂方才已由娘家接回去了,怕也不会再回来了。这几日倒是由你三嫂管着,我向来不顶事,你二伯母病得厉害,看着就这几天了。你四婶她疯了,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大夫,也没人照顾,先回她娘家住几天,她不比你二嫂年轻,还是要回来的。” 裴宜乐仔细记着曹氏说的,日后这些少不得都是他去跑腿,二伯母的事要先准备着,安定下来之后要去接四婶回来,曹氏虽说着二嫂不回来了,但依着礼节总也要再去问一问。 “你不知道娘多担心你,生怕你也被抓出来。”曹氏一提起儿子又要掉泪,“对了,你和顾家姑娘生的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他很好。”裴宜乐想了想,还是对曹氏隐去了伯府执意要将他父子二人赶出的事,只道,“这几日我一直和焕娘住在金家。” 即便这样说了,曹氏哪还有听不出来的,不去直接告了他们已然算是仁厚,那种情况人人自危,不过明哲保身。 曹氏朝着外 面努了努嘴,小声道:“你四嫂那里却是最难办的,她有孕在身已近四月,刚坐稳了胎,就遇上这档子事儿。你四哥哥也去了,这会子还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孩子。老大媳妇、老二媳妇、老四媳妇,她们三个是亲妯娌,如今大房竟只剩下了她孤身一个。” “怎会让她孤身一人,”裴宜乐想起素日一起长大的哥哥们就心酸不已,“家里如今只是乱些,钱财是不愁的,一会儿再去请大夫来看,什么药我们都用得起。” 曹氏听了裴宜乐的话却有些心不在焉,只喃喃道:“谁说不是呢。” 她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小九或许还在。” “真的吗?”裴宜乐又喜又急,“知道在哪儿我去找他!” “哥哥,”这时裴舒云先曹氏一步拦下了他,“只是他当时和你一样也不在家,也不知道被捉到没有。” “总有些希望。”裴宜乐道。 “不是你回来了,也不敢想他也活着。”曹氏又道,“他是二房的,却是庶出,只知他不在家,没什么人惦记着他,怕是他亲嫂子都不会想到他。” “罢了,他也不小了,若是没事自然会自己回来。”裴宜乐先还想差人去找,可如今哪有能使唤的人手,府上更是处处都要用人,小九不回来是要去找,可不是现在。 “丧事你想好怎么办了没有?”曹氏问裴宜乐。 这却是头等重要迫在眉睫的大事,裴宜乐从没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