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立一说书人,看上去四十岁出头,一袭青衫,十分儒雅的模样。惊堂木一拍,便开始讲他心中的故事娓娓道来。 “诸位可听说江湖上有一位杀人无算的刺客名为操刀鬼?” “听说过!”台下立即有人高呼,“那号称天下第一枪的金枪门门主,金枪王就死在他手里!” “是啊!”又有人高呼,“这金枪王乃侠义之士,死在那刺客手里,实在可惜。” 周围人热情高涨,“除了金枪王,死在操刀鬼手里的侠义之士数不甚数,若操刀鬼存活在江湖一日,江湖就一日不得安宁!” 宁熙将一颗盐煮毛豆剥了放进嘴里,“操刀鬼是谁,当真有他们说得那么可恶?” 仇野剥着卤花生不说话。 季棠却像是憋不住笑似的,“操刀鬼不可恶,雇佣操刀鬼去杀人的才可恶。” 宁熙疑惑,“可操刀鬼不也杀人了吗?” 季棠现在是彻底憋不住了,捶着桌子哈哈大笑,“江湖上的事向来乱七八糟,我问你,要是张三拿刀去杀了人,是张三的错,还是刀的错?” 宁熙不假思索地说:“是张三。” “这就对咯,刺客就是张三手里刀,刀哪儿来的错。” “可是……”宁熙觉得这话听起来怪怪的,“人怎么能变成刀呢?” 季棠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桌子被他捶得砰砰响,“人不仅能变成刀,还能变成猪,变成狗呢哈哈哈……你说是不是啊,小七?” 仇野不语,只是手里的卤花生碎成了渣子。 宁熙则在思考着人和刀的问题。 既然人能变成刀,那人能不能变成鸟儿呢?或许她本来就是鸟儿,现在这只鸟儿被关在笼子里了,今夜只是短暂地飞出来,今夜过后,依旧只能被关在笼子里。 许是听到这边动静太大,一个相貌清丽衣着简朴的女人慢慢走了过来。 女人已不再年轻,眼角生出淡淡的细纹,可每一根细纹长在她脸上都显得格外动人。这是岁月为她留下的,知性的痕迹。 “你们可不能因为我是个瞎子,就在我店里砸东西啊。”女人笑着坐在了四方桌空缺的那一边。 仇野站起来躬身致歉,宁熙也紧跟着站起来,“对不起。” 季棠依旧四肢八叉地坐在原处,嬉皮笑脸地朝女人卖乖,“好心的孙十娘,这回就饶了我罢!要怪就怪你男人刚才说的笑话太好笑了!” 孙十娘淡淡地笑道,“方才是说笑,我虽眼盲,但耳朵却很灵敏,是砸东西还是拍桌子,我是能听出来的。” 她说着“看”向宁熙,“我是听到有姑娘的声音,才特地来看看。这小店基本上没有姑娘会来。” 宁熙四处看看,这店里好像除了孙十娘,只有她一个女人。 “这个点,姑娘们都在家待着呢。”宁熙小声说,说着说着脸就红了,好像自己做了件错事般。 孙十娘道:“要我说,姑娘们就该多出去走走,要不是我眼瞎,早就走了。” 宁熙问:“往哪儿去?” 孙十娘笑道:“天地广袤,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只可惜我是个瞎子。” 她说着看向台上青衫男子,在青衫男子的注视下展颜一笑,“幸亏店里还有个能讲故事的人,天南海北的故事都说与我听,于是千里之外的良辰美景,通通都汇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