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璃紧凝着门扇上那道模糊的影子,好像生怕自己稍稍一错神她就会在他面前化作烟雾飞走。 问:“这宫中可有成法可解合欢散?” 崔阮浩错愕:“这……陛下不是没喝吗?” 江璃心里牵挂着门那边的宁娆,蹙起眉,不耐烦道:“少废话,有没有法可解?” 崔阮浩忖度了片刻,眼睛忽然迸出亮光:“冰汤,尚膳坊守着一张古方子,以数十种草药熬制而成,再用冰湃过,可有奇效。” 江璃的视线粘黏在门扇上,催促道:“你快去让尚膳坊制一碗出来,对了……”江璃回过头看他,眉眼间拢着几分宁肃:“你得叮嘱好了,这事不能传出去,制成了就悄悄地端过来。” 崔阮浩应下,察觉到江璃的仓惶急切,不敢耽搁,忙横过拂尘退出去,直朝尚膳坊去。 门扇里边间歇传出些含着痛楚难耐的嘤嘤咛咛,细碎飘浮,好像呵气即散,若不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江璃几乎要把耳朵紧贴在那棉纱糊纸上,害怕听见宁娆痛苦的声音,可又怕听不见她的声音…… “阿娆,你听见了吗?我让崔阮浩去给你备冰汤了,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门那边瑟了瑟,传出轻浅的声音:“不行。” 江璃气道:“你就这么不信我?在你眼里我成什么人了?” 门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好像有些难为情,宁娆紧抱着自己的肩膀,一边打颤,一边强力捋平了舌头,轻轻地说:“我怕我自己忍不住,会对你做些什么……” 刚才江璃只用手摸了摸自己,就好像是汩汩清泉潺湲而过,熨帖着身体里的燥热,带着难以言说的诱惑。她才要把他锁在门外,就是怕药劲儿上来,自己一时丧心病狂,对他做出些什么…… 若是真的在这个节骨眼把他怎么着了,那后半辈子可别想在江璃面前抬起头来了。 外面江璃愣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时才觉出脸颊滚烫,热浪翻涌,好像他才是喝了合欢散的那个人。 喉咙滚动了几下,手摸过柔韧细软的棉纱,轻声呢喃:“我又不会推开你……” “你说什么?!”宁娆忍住体内万千虫蚁噬咬般的痛楚,狠跺了跺脚:“你知道这合欢散喝下去有多难受吗?我当初中了六尾窟杀也没这么难受,简直……简直像是要把人撕成碎片一样。这都要怪你!” 江璃彻底没了脾气,斜欹着门扇,和缓了语调:“好,都怪我。可……也有不难受的办法,你非要硬撑。” 里边没了声响,江璃忐忑着,耐着性子等了许久,也没听见宁娆回应他。 不由得慌张起来,蜷起拳头使劲砸门:“阿娆,你说句话!” 还是没有动静。 他极具仓惶担忧,撩开盘绣九章玄龙的皂色袍缎,敛起拳风,鼓足了劲儿要把门捶开。 只刚捶了一下,门扇‘咣咣’晃动,地动山摇一般。 里面终于传出幽幽的声音:“别捶了,捶坏了还得修,不要银子啊?” 江璃气势汹汹的拳头堪堪停在门前一寸。 银子?这个时候了她还关心银子?看了几个月的账本还真是会过日子了。 正生着气,崔阮浩端着冰汤回来了。 江璃也顾不上再跟她置气,忙隔着门扇道:“阿娆,快开门,冰汤来了。” 棉纱上映出的朦胧秀影舒展开,宁娆站了起来,手发颤着去开门搭扣。 极小的一声“啪嗒”传出来,江璃忙去推门,门扇一开,宁娆就像失了筋骨一样软绵绵地倒在了江璃的怀里。 江璃抱住她,低头看去。 脸上冷汗涔涔,好像刚被浸在水里洗过一样,顺着额角侧鬓淌下来。面上匀开的粉膏胭脂都被冲刷干净了,只剩下一张惨白惨白的素净小脸儿,呵气轻幽,眼眸半阖,随时都能晕过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