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隐居着许多云梁人,他们不在官府籍录,不缴赋税,过着与世隔绝的日子。 但是,他们不能被发现,因为当时的监国太子下过诏令,云梁人除奴籍外不得居于长安及洛阳。 这所谓的世外桃源,不过是人间炼狱的一个避难所。 而这个避难所,有它的女主人。 陈宣若将迷迷晃晃的宁娆拉进了一座竹寮,竹寮里置了一座巨大的屏风,自屏风后绕出一人,待看清了那人的长相,吓得宁娆连退数步。 好像是在照镜子,有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长相,但又好像不那么相像。 她用青黛画出了飞俏的眉梢,唇上涂着大红的胭脂,头发用红发带高高扎起,手中携着一柄长剑,很是英武秀拔。 自然,单从某个角度来说,与装扮精致,戴着碧玉坠儿、穿着绣花披缎的宁娆截然不同。 孟淮竹望着宁娆,有片刻的失神,随即笑开:“淮雪,我终于见到你了。” 宁娆连连后退,踉跄着,撞上了身后的桐木几。 孟淮竹含笑转向小静:“做得好,义父在你小的时候将你送进宁府,这招棋看来是走对了。” 小静有所顾忌地偷眼看了看宁娆,全然没有被夸奖的喜悦,只是默默地敛袖低下了头。 孟淮竹毫不在意,又转向了陈宣若,“你也做得好,不愧这三个月时常往宁府跑,总算让那宁老头儿放下戒备,肯让你把她带出来。” 陈宣若面无表情,淡然道:“淮竹,何必呢?” 宁娆扶着桐木几角,在懵懂中抓回一点思绪,倏然看向陈宣若:“你……从一开始就是在故意接近我?你进出我们家,让我和我爹喜欢你,还让你母亲来提亲,就是为了让我们信任你,让你可以把我带出来?” 陈宣若面上满是歉意,声音微哑:“对不起,阿娆。” “别叫我阿娆!”宁娆嗓音嘶哑,指向孟淮竹:“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孟淮竹含笑望着她,“淮雪,我是你的姐姐,我们一母同胞,是双生女,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明。” “我姓孟,是云梁孟氏的孟,我的父亲是已故云梁国主孟浮笙,他……也是你的亲生父亲。” …… 宁娆再一次捂住了头,那些旧日场景仿佛带着尖削锐利的锋棱,在一瞬间破冰而出,朝她刺过来。 玄珠吓坏了,忙去抚她的额:“娘娘,你怎么了?是不是头又痛了?叫太医吧……” 墨珠恰在此时进来,禀道:“陈相求见。” 玄珠看着宁娆的脸色,想都没想,随口道:“娘娘不舒服,先找个理由回绝了罢,叫太医过来。” “不。”宁娆抬起头,脸色苍白,毫无血色:“让他进来。” 墨珠应是,出去。 玄珠担心着宁娆的身体,可墨珠已出去请陈宣若了,不好再劝,便只好拿来棉披风,给宁娆裹上,扶着她到屏风后坐下。 墨珠引着陈宣若进来了。 他端袖揖礼,略含顾忌地看了一眼玄珠,恳求道:“娘娘,臣有事想要单独禀奏,娘娘能否摒退左右?” 摒退左右? 六年前,他便是这样,哄着她摒退了小厮和车夫,把她骗到了孟淮竹的面前。如今,又想摒退左右。 可这一次,是在昭阳殿,这里守卫严密,他还能有什么伎俩? 宁娆这样想着,唇角噙起嘲讽的笑,朝玄珠道:“你领着宫女们都下去吧。” 玄珠躬身应是,朝左右女官招了招手,退了出去。 “阿娆,我知这件事对你甚是不公平,可我已没有别的办法,思来想去,唯有来求你。若你能答允我,高抬贵手,饶我父母性命,我今后余生便听娘娘差遣,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做。” 宁娆耐着性子听完,一时竟没有兴趣去追问他所说的事是哪桩,只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