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杳很烦。 她废了好多时间才搞清楚从她昏睡过去那日原是已然过了五日,而某个大抵是五天五夜抱着她未敢阖眼的男人在知晓她醒了的一瞬间便就昏睡了过去,甚至她连擅自脱了她衣裙的后果都无处追责,只能在默默收拾残局之后对着后院庇荫的大树狠踹了一脚—— “…臭屁桓容!” 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 繁茂的树叶若下雨般簌簌零落,甚至连一截粗厚的枝条都凭空折断,砸起一阵尘灰,黄昏将落,枝桠间忙活了一日好不容易得意小憩片刻的野鸟慌慌张张逃难而去,留下一地慌乱残败的鸟毛。 哼哼。 绫杳哼哼唧唧端起手,这才颇觉心情略略畅快些许。 屋里的桓容已然睡了一天一夜,男人的发旧衣袍上沾着凝固发黑的血,一身泥泞的凌乱甚至带着几分浅浅的汗味却藏不住那自笃的平浅,绫杳无从知晓那日她昏迷过去之后又发生了什么…至少目前来看那些人理应是放过了她的,大概…短时间内他们不会回来了。 她对自己鼓捣出来的毒这点自信还是要有的。 唯一令人不安的莫过于那背后始终未见其人的大当家… 深吸一气,小姑娘索性将这堆乱七八糟的想法与担忧都抛之一空,毕竟就退一步来说,倘若对方决心要来寻仇,她昏迷了整整五日恐怕也活不到昨日睁眼的时候了。 小院内一片凌乱,但堪比于那不忍直视的大厅显然要好得多。 她是在记忆中的位置找到穆青的。 或许迫于那时的混乱,还有她的伤,抑或是别的,男人并未顾得上穆青,直至在她五日后醒来时,那具胸口乌黑的残破木偶依旧躺在原地,细碎的木屑散落了一地,也包括那条被拗下来的断臂… 少年脸上的表情凝固,依旧是那般欲笑未笑的神情,她蹲在那个木偶旁边,却好像还是觉得地上的穆青下一刻便能跳起来与她例常斗嘴互气一般,平时瑟瑟巍巍的,又有些趾高气昂的鲜活模样… 久违的寂静着实令人讨厌。 她就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坐在穆青身边坐了好久好久,即使少年本不是一个人,或许只是一个有思维有些许记忆的木偶来得更合适些,也知晓他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 绫杳却有些说不出话来,最终只是将那截裂开的断臂捡起,与穆青留下的躯体一齐,安置在了楼上最尽头的那间客房中。 小姑娘下意识侧眸望向那依旧沉寂的书房,夜色空阑,一日一日的光景,便好像就在这一明一暗之间的岁月匆匆流过了。 ………… 直至叁日之后,某个睡得昏天暗地的男人才堪堪转醒。 也不知是不是撞到了脑子,即使绫杳早有桓容醒来忘却了这几日所发生的一切的心理准备,可当男人满脸迷茫、不似作伪的表情望着她之时,她还是有种‘这几日的光景,当真是错付’了的暴躁。 是的,桓容将她彻彻底底忘了个干净。 这种情况之前也不是没有,男人的脑子每日醒来都像是被更新清除了一遍,往前穆青在时,每日提醒一回男人对于她的存在还多多少少有些印象,最多也不过是记得有她这个人,但一觉睡醒便就连她姓甚名谁、从哪来往哪去的这些信息忘了个空,可现下那副表情明摆着连她这个人影都忘了个干净—— 得亏某个男人昏睡过去之前还能念她的名字。 说什么尤为特别…半晌之后绫杳终是认命地低叹一气,快速默念了四五遍‘他救了我,他脑子有病,我不能生气’之后才勉强承认了自己在这个男人心中的地位甚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