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了心中的疼痛,道:「绮儿,前几年宫中就开恩,年节之时,可以容人过来这裡探望阿娘,绮儿,你能不能传一下话,让你外祖父过来一趟。绮儿,我知道现在因著咱们的身份旁人不愿沾惹,但是除了你外祖家,阿娘也不知道还能把你放心地嫁到哪裡。而且,」 她的语气转冷,面色也变得阴寒,道,「这本来就是他们欠阿娘的。」 这是他们欠她的。 原本她和郑愈青梅竹马,原本她是可以嫁给他成为皇后的,是他们为了家族的利益逼她嫁给了朱成祯,她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她的女儿也才会落入现在的境地。 这一望无际被监-禁的日子,那些幼时的情景早在她脑中回放无数边,像是吸食阿芙蓉一般在其中吸食一些快感,但清醒过来她就更恨他们,恨他们毁了她的一生,可也恨自己,恨自己当初为何没有坚持。 不过,她摸过女儿的脸颊,她想,他待她,也并非全然无情,至少他还肯让她的女儿读书认字,还肯让她的女儿如同其他的宗室贵女一般入读皇家书院,所以,女儿并非完全没有嫁入好人家的希望。 周宝蕴这样想,但朱绮却不这样想。 她看了自己娘亲一眼,原本有些事她并不想告诉她,不想她伤心,但她在这种环境长大,也是心硬果决的性子,现在她阿娘精神状态本来就有些不对了,若是她不打消这样的念头,将来她受到的刺激可能会更大。 她斟酌了一下就道:「阿娘,您父亲,外祖父他不会过来见您的,他也不会答应您任何事。这麽些年来,陛下虽然监-禁了阿爹和阿娘,但却从来没有限制过我和纱纱的自由,可您口中的我的那个外祖父却从来都没有当您,当我存在过,及至我入读书院,书院之中亦有周家子弟和姑娘,可是他们避我,比其他人有过之而无不及,若说完全没有周家长辈的暗示,我是不信的。所以阿娘,您还是断了这个念头吧。」 她在外面的窘境,她阿娘妹妹在这院子裡几不能饱腹,她外祖父当真什麽都不知道吗? 她看到自己阿娘张了张口,似乎还想说什麽,狠了狠心,道,「阿娘,您知道外祖家的爵位保了下来,外祖的官位也还在,表哥现在还能入仕进官,是什麽缘由吗?」 周宝蕴愣了愣,她被监-禁在此十数年,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少得可怜,就是有也是外面看守或者女儿筛选过了给她的。 她喃喃道:「不是因为你太外祖母吗?」 女儿的太外祖母,她的外祖母,常宁大长公主,毕竟养育了表哥,不,陛下一场,那时候,她外祖母对陛下是真好的。 这麽些年来,她没问过她外祖母的情况,她恨她,恨她明知道郑愈的身份却为何一直不肯告诉她,恨她当初为何不直接求皇帝赐婚,将她嫁给郑愈,她明明是可以做到的。可只不过是她父亲他们反对了一下,她就放弃了。她放弃的,那是她的一生啊! 到底,她也不是真的疼爱自己。 朱绮冷笑,道:「阿娘,太外祖母,她老人家既然没能阻止泰远侯府的夺爵流放,又怎麽能真正帮得到南平侯府保住爵位?是外祖父在西夏求亲议和之际,献出了小姨,他的嫡次女周宝薇和亲,这才保住了他鸿胪寺寺卿的官位以及南平侯府的爵位,可惜陛下还是收了南平侯府世袭罔替的丹书铁券,外祖父过世,南平侯府的爵位也会没了,他们那样的人家,又如何肯允许我嫁进去,坏了他们的前途?」 虽然她也看不出他们将来还有什麽前途可言。 周和恭那种品性,昨日他对明穗公主那副谄媚模样,难道他看不出来公主对他的鄙视吗? 而太外祖母早在泰远侯府被举家流放,小姨被和亲西夏,外祖母病死之后没多久就去世了。 但这些她没再说出口。 她抱了抱她母亲,低声道,「阿娘,您打消了这个念头吧,周家哪裡是可嫁的人家,我现在虽无郡主头衔,也无什麽富贵,但却还有命在,相比外面那些流民,穷苦人家,过得已经不算差,但若是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