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梓妤瞪目结舌,算长见识了。 她还以为是鲁兵的嘴闯祸,结果这家伙居然还上手,怪不得把莫正清逼急了! “回头我叫许副使再好好收拾他,亦不会让他在外头随便乱说。” 莫正清一拱手,丝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爱怎么说嘴属下皆无所谓。属下坦荡行事,是残缺之人又如何?姑娘亦曾教导,莫骄莫躁莫卑,属下的名姓正也是此意,更不敢忘父母的期盼。” 梓妤闻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替莫正清惋惜的。 等到许嘉玄再回车上,她握着他手幽幽道:“你们北镇抚司确实过于好斗,以前我便看不顺,还曾想着借一次纠察本卫纪律好好整顿。鲁兵也是,打架就打架,用什么下三滥的招数,这不是侮辱人吗?” 还正好撞到莫正清这样的净过身的。 许嘉玄听得眉心一跳。 她还打过这样的主意? 南镇抚司权利看着不如北镇抚司大,却是有着对本部监督之权,谁人有渎职,可直达上听。 他默默看她一眼,梓妤自顾说着:“莫正清是个有担当的人,当年因为家中实在穷得揭不开锅了,身为长子看着弟弟妹妹饿得哇哇直哭,就自己找人净身想进宫卖身换点钱养家。” 大约十年前闹了一场饥荒,京郊外的百姓都受过这苦。 “结果净身了,却因为私下净身的人太多,都排在皇城外等宫里要人。那时陛下气极了民间这种歪风,说这是逼着皇家买人,就通通给打发了,并下令民间往后谁敢再私自净身,全家人都得连坐下牢狱。莫正清进宫无门,就想到玄灵观求一求看能不能当上个道童或打杂的。” “但外头手艺不好,伤也没包好,差点因此丧了命。道长平时不靠谱,却是个心善的,收留了他。我娘亲得知,觉得他实在可怜,在戚公公一次来的时候,让戚公公收了他当义子。” “可是陛下下过那样的令,自然不好收进宫,就让他在玄灵观负责帮我与娘亲做些粗活。道长找人教他练武,身体虽残了,但身为男子的气概却是从未曾丢下。后来戚公公安排他进了南镇抚司,这千户是他自己靠着功劳一步步坐上来的。” 比鲁兵这种世袭的艰辛多了。 梓妤在心里埋汰一句,又想叹气。 许嘉玄虽然也半代掌着南镇抚司,可莫正清正好是不属于他管的,履历又被动过手脚,根本不清楚还有这么一段。 他听得入神,对莫正清也多了分佩服。 “我让鲁兵明儿就给摆酒席赔礼道歉去。” “是该赔礼,可别又闹砸了。”梓妤没好气睃他一眼,“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的人都跟你一样气人,真是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 许嘉玄因为属下被嫌弃,要憋出内伤,却又一个反驳的字都找不出来。 他以前确实挺能气人的。 ** 被鲁兵的事情闹了一通,梓妤也没心思回府等消息了,就任许嘉玄带着直接去了北镇抚司。 这一下整个北镇抚司都沸腾了。 他们的上峰居然把夫人请到班房里,这可是平时让姑娘家看着都绕道走的煞神,个个探头探脑,有些胆大的还借着端茶倒水上前偷偷看一眼。得到梓妤一个微笑,便乐得头昏脑胀离开,连走路都是飘的。 许嘉玄自觉丢人,啪把班房门一关,终于算是有了清静。 梓妤没能想到自己来一趟还引得轰动,自我打趣地说:“感觉我要成了猴了。” “一群混账玩意,你不用理他们。”果然他们是该好好整顿,松松皮了! 梓妤虽是有莫正清听号令,却没真正进过镇抚司,在许嘉玄这儿便有些好奇,左看看右看看,还去翻了翻他的书架子,又进里面的小隔间。 “你这被子都潮了,怎么也没有给你拿出去晾晾。” 许嘉玄在写要刑部转交犯人的折子,头也没抬: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