签了字,也有人公证。” 又轻飘飘问,“你呢?” 邓书汀面色有点变了。她没见过宿碧这副样子。 见人没有回答,宿碧一笑,“怎么,你要做姨太太?” 羞辱她? 她在美国没有钱被人看低时受的羞辱少了吗? 这话虽犹如扇她耳光一样不留情面,但却动摇不了她分毫。羞辱算什么?与宋少女人这名头相比,实在太逊色。 宿碧从来好命,不像她。 至于赵城,也许正因如此,让她此刻对待即将成为过去的爱人充满了果断和轻蔑。 宿碧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进了门,发现他已经在家了,穿一件咖色高领毛衣,袖子挽起来露出腕表。竟然在做菜。就他那二吊子水平,不用想也知道是面条。 “回来了?”他拿着手帕擦了擦手,随便一扔,有点得意的站在餐桌旁边,“过来尝尝。” 她安安静静的走过去在椅子上坐下,拿起筷子,还没挑起面条,忽然往旁边一扔,端起碗,往地上狠狠一砸。 哐当,碎了一地。如同这几年一片镜花水月。 他先是愣住,看着费心费力准备半天的东西变成碎片残羹,脸色也有些不大好,“怎么了?” 她忍不住冷笑一声,没法思考,蹲下身随手抓起地上撒开的面条,狠狠扔到他身上,“你们两个……”喉间一阵哽咽,她忽然脱力,说不下去了。 面条弄了一身。 他闭上的眼睛睁开,看着她,没说话。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抖。 嫁给他这两年,她觉得自己终于被蹉跎成了一个可悲的人。 …… 过去似乎一切都不是这样。 宿碧是宿碧,宋怀靳也还是宋怀靳。不过她还在清王朝轰然倒塌后的余韵里,做书香世家养在闺阁里的小姐。她隐约记得自己有个未婚夫,但那又如何,一切新事物蓬勃/起来,她急着做新奇的探寻者。 宿家不算守旧,但仍保留一些做派,还不打算让她去新式学校。 那时她每日在家读书学琴,还得练习茶艺下棋。爷爷似乎仍热衷将她培养成琴棋书画精通的才女。做完所有功课到天黑之前,只要不逾矩,如何安排都是她的自由,宿家经济尚宽裕,她就跟几个好友去影院和剧场消磨时光。 那天在剧场,散场之后她遗失了脖子上的丝巾。匆忙回去找时撞着几个人,她正要道歉,有女人咯咯笑起来,“小妹妹,小心一点哦。” 她抬头看过去,几个男女站在那儿,穿着打扮都是新式做派,西装革履与贴身大红旗袍,黑色波浪卷发让她有点失神,明白了那句“小妹妹”的缘由。 十六岁的宿碧,穿一袭白色连衣裙,脚上是女学生间颇流行的小皮鞋。面对着这几个人,仿佛闯入了未知的世界。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女人听了道歉,笑着拨弄卷发。这时几个男人里突然有一个出声,“走吧。” 沉稳的嗓音。 宿碧看过去,男人西装马甲三件套,领带也很规整,头发往后梳,金边眼镜后一双眼深邃又冷漠。 很英俊的一个男人,跟那些急着投入新时代怀抱激进的男学生都不同。 一行人说笑着走远。 好在丝巾重新找到,宿碧回了家,很快就将这件小事抛在脑后。没过几日爷爷跟她说,宋家有人回了洪城,包括她那位未婚夫。 留洋归来,做什么呢? “办实业嘛。”爷爷回答。 过了会儿又补充,“顺便把婚事办了。” “婚事?”她愣住,“和谁?” 宿青山瞪她,“还能和谁?和他定亲的还有谁?” “可……”宿碧迟疑,她没见识过国外风光,但也听人讲过,经济什么的都发达,比眼下的中国不知强了多少。说起未婚妻,更不乏金发碧眼的洋妞,或者同样留洋的世家小姐。 可以理解那位未婚夫心里惦念风雨飘摇中的故土,但……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