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处都是嘶吼声,倒是显得沈青山很是沉默。 陈柯举剑刺过来时,只觉得背后发凉,只瞧那手中刺过去的剑尖离沈青山的喉咙不过一寸,倏地瞪大了眼睛。 大刀之下,头身分离,马背上的人尚且没反应过来,无头尸身上,心窝正中一剑,淌着血。 战马上的丹阳县主肩背单薄笔直,扫了眼那被马蹄踏了一脚的头颅,没去捡。 沈青山倒是翻身下马,捡起那死不瞑目的头颅高高举起,扬声道:“陈柯已死,降者不杀!” 浑厚响亮的一声,穿破雨雾,直刺中士卒胸口。 厮杀停下,一件件的武器被扔到了地上,降者一个接一个。 丹阳县主扫了眼,点了人打马自长街过,不见一人。 直至行到午阳门,厮杀又生。 丹阳县主翻身下了马,手起刀落,一颗脑袋落了地。 她手中的大刀染了血,不知积攒了多少亡魂,杀红了眼。 身上的绛紫色衣袍变得如这黑沉沉的天儿,湿濡濡的,不是雨,是血,有她的,也有旁人的。 她的右肩伤了,猩红的血肉露了出来,背上衣裳破了,左腿也被刺伤了,却浑似无觉无痛一般,踩着那些尸首踏进了宫门,拾阶而上。 宫里三千精兵,杀不完似的。 护在丹阳县主身边的侍卫劝道:“主子,咱们带的五百人已折了一半,怕是顶不住了,还是先撤吧?” 丹阳县主恍若未闻,赤红的眼盯着那明宫大殿,浑然不觉自己挥出去的刀慢了许多。 饶是身边有两人护着,在踏上最后一个石阶时,后背又中一刀,苍然得跪在了地上。 “主子!” “丹阳!!” 两声急呼,一前一后。 丹阳县主循声望去,冷眼瞧着奔赴而来的人,干涩的眼再次涌上了泪。 “丹阳!”褚睢安面色急切,半跪在玉石阶上,双手抓着她双臂,察看她的伤势。 “好疼……”丹阳县主嗫喏一声,又道:“我父亲死了……” “别哭,我先带你出去。”褚睢安说着,伸手要将她打横抱起,却是被一只冰凉的手压在了手臂上。 “不走。”丹阳县主吐出两个字,抬手抹去脸上的冰凉,仰头瞧着那亮着烛火的大殿,一双眸子满是寒光。 褚睢安也不劝,握着长枪起身,抬步便往她瞧的方向走,一道轻而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褚睢安。” 他脚步顿住,回头,抬手接住朝他扔来的嗜血大刀。 “杀了他!”恨意滔天,却又平静。 褚睢安深深看了她一眼,回首阔步往那明殿走,抬了抬握着的大刀,朗声回:“定不负,卿之愿!” 作者有话说: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剑客》贾岛 第103章 ‘啪’的一声, 殿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荡了两下。 群臣列位上朝之地,空荡荡的, 只那把龙椅上坐着一人, 左手撑着额头, 似是睡着了一般。 褚睢安面色冷肃,提着刀一步步的上前。 走了不过百米, 四个身着玄甲的暗卫出现, 握着剑刺来。 殿外, 骤雨渐大,浇在一具具死尸上, 宫人逃窜,士卒厮杀, 梁王府养出来的侍卫, 与疯狗一般,以一当十。 丹阳县主被身边的侍卫扶起, 带到了遮雨的檐下。 身上的伤处还在淌血, 面色苍白,只那双眼, 恨不得将李乾景饮血啖肉。 侍卫替她上了药,劝道:“主子, 您伤得实在重,此处有梁王殿下在, 我们先送您回府吧?” 丹阳县主摇摇头,“不走。” 片刻后, 沈青山匆匆奔来, 身后带着一身着黛蓝粗布衣、头戴斗笠的男子。 “丹阳!” 丹阳县主闻声瞧去, 寒着脸没应声,只那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那张素净的脸。 “丹阳,是五哥对不住你。”李珩缓缓在她身前跪下。 丹阳县主抬手抹去滑出眼眶的泪珠,声音如寒露,“跪我做甚?折我寿吗?” 她深吸口气,伸手扶他,“此事怨不得你,我父亲自己愿意的。” 她是先太子一脉,父亲承袭爵位,她出生便是县主,这大嬴朝政本与她父亲无关,但那天地正主却是要她父亲协理政务,用人但又疑心,只她父亲殚精竭虑,良弓未藏,折了。 沈青山不知他们之事,只是应丹阳县主的话,去了长鸣寺将人带了出来,此时听见大殿内的打斗声,问:“谁在里面?” 窗明几净,莲花金盏上烛火正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