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舒胃中翻涌,刘蒙叫停了马车,她便从车中探出身,伏在车辕边吐了起来。 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胃中只能吐出些酸水。 刘蒙便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待她吐完了,递给她一个水壶,叫她漱口。 “是谁做的?” “奉陛下的密旨。”她既没问是哪件事,他便当做她在问隐瞒首辅死讯、密不发丧这件事了。 云舒闻言,闭了双眼。 即使心中早有判断,从别人嘴里听到肯定的话语,她仍是为修弥做的事情而胆寒。 果然是个疯子。 过了许久,云舒的气息才平复。她深深呼吸,镇定下来。 一睁眼,便看见刘蒙正凝视着她。 “新帝不仁,对有功之臣仍暴虐无当……”他慢慢开口。 云舒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意图,难以置信地看向刘蒙。 “……不如取而代之。”他还是说了出来。 不如取而代之。这句话仿若一句惊雷,炸响在云舒耳朵边上,振聋发聩。 马车车厢内,久久无人言语。 一片寂静中,能听得见路旁草丛里鸣叫的蛐蛐声。 云舒想,这个太监可真是大胆。这种话直直地对他说了出来,就不怕她告诉修弥? 他就那么笃定,自己与修弥是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么。 “说下去。”云舒道。 刘蒙看云舒面色稍虞,娓娓道来,描绘着他所构想的政治蓝图。 “史上不乏女帝,弊如汉代吕后,唐朝武周,漆国也有长公主把控朝政的先例……” “可我从未学过治国。” “我可以的,”说到这里,刘蒙意识到了自称不敬,他停了一下,才说,“乾元十五年的会试,礼部泄了题,当年中了榜眼的那篇文章,就是奴婢在净房中所写。” “就算你辅佐我当女帝,那些臣子也不会同意的。”云舒皱着眉,反对道。 “宗政衍现下是宗政家的家主,他手握首辅玉印,不必担心宗政家的反对……” “若您想治国当女帝,刘蒙便是您手里的笔,若您想统一天下收回失地,刘蒙就是您掌中的刀。” 面容阴柔的掌印太监撩起前襟,俯身屈膝,行了个士子见君王的礼。 云舒沉默地听着。她总算知道刘蒙为什么要带她来宗政府了。 让她见到首辅的惨状,让她对晋宁帝的恨意更深一层,让她与他同气连枝,行那窃国之事。宗政衍的毕恭毕敬,到底是对她,还是对他? 后宫干政,牡鸡司晨,天下都要大乱,更遑论称帝。这刘蒙到底是想帮她还是想害她? 她在刘蒙眼里,就是一个没有脑子、容易被煽动的蠢货么? 马车停在路缘,道路两侧都是高墙。 天色漆黑,唯独天边悬着一轮圆月散着熠熠清辉,四周不见星子。 马车内,女郎端坐着凝眉不语。 片刻后,她弯起唇角,突然笑了。 “取而代之的事以后再谈,不过你倒是提醒了我一件事情。父皇有一方小印,正在皇宫里,也不知道带没带去五台山。” 现下修弥不在宫中,刘蒙又对她说了恭顺的话。 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无枝可依时,她或许可以自己保护自己—— 尒説 影視:ρ○①⑧.red「Рo1⒏red」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