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童之恶】 除了他的六指,这些年来,允恭一直很健康,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即使他辨色困难,也不能算作什么大事。 常言道三岁看老,可允恭三岁时,云舒并未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六岁时再给予他多一些的关注,这一关注,便出了问题。 一个寻常的午后,恰逢太学休沐,云舒对繁杂的政务感到厌烦,便从书房里出来,想看看允恭和未央有没有在认真读书。 他们的殿内都无人,问了宫人,才知道未央去了校场练武,允恭去了御花园玩乐。 云舒便去寻允恭。 接近御花园时,便听到有人在求饶。 云舒心感不妙,制止了去通禀的宫人,悄悄去看允恭在御花园内做什么。 她躲在假山后面,从太湖石的空隙中看那围作一团的人。 不知是那个小内侍得罪了他——出于母亲的私心,她一向认为自己的孩子是纯良而无辜的,只能把出现的问题归罪于别人的身上——允恭让人在他面前活剥了一只兔子。 血淋淋的场景,云舒都看得想吐,可允恭竟是笑着问那个内侍,兔子的血是什么颜色。 内侍大抵是新来的,并不知允恭辨色不清,他哆嗦着说:“兔子的血是朱色。” “错了。” 他的声音冷漠:“把兔子喂给它吃。” 云舒阻止已是来不及。 有人得了令,掰开内侍的下颌,将一整只兔子——没有去骨、没有切块,硬生生地塞到了他的口中。 内侍的嘴巴都被撕裂了,嘴角的血混着兔子的血,流满了他的整个前胸。 或许是被噎住了,他倒在地上,挣扎几下便再没有了动静。 澹台允恭坐在落地的辇轿上,头顶是遮阳的华盖,他喝了一口乌梅汤,对战战兢兢的宫人冷声训斥:“谁敢将这里的事情泄露给姑母、刘蒙,或是澹台未央、其他朝臣…一律当成细作,下场和这个人一样。” “把下一个泄密的带过来” “去河里捞条鱼。” “鲤鱼的血是什么颜色?” 第二个跪在中央的人又答错了。或许是吸取了前一人的教训,他没有说朱色,说的是青色。 “错了,”云舒听见他用天真而残忍的语气发号施令,“把鱼喂给他吃。” 云舒的头一阵一阵的眩晕。 她突然想到很早很早之前,她也见过修弥……被喂下过鲜血淋漓的生兔子和未去刺的死鱼。 那个时候,她袖手旁观了。 如今,仿佛是……宿命一般的轮回。 “允恭。” 云舒从假山后走出。 她挥挥手,屏退了所有的宫人。 起初看到她时,允恭的面色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又换成了面见她时的那副乖巧模样,笑着向她问安。 他的变脸实在太快,若不是地上仍残存着血迹,云舒会以为他还是那个被未央欺负了也不敢告状的孩子。 “为何要这样苛责宫人?” 允恭说,他们本是在这御花园玩耍的,可这两个宫人看着这些花,随口说了两句“这花儿红艳艳的真漂亮”,便触到了他的逆鳞。 “朕是帝王,姑母,帝王是仙鸟口中衔来的灵药化身而成,帝王是不会有错的,错的自然是他们。” 他说着话时,仰着头,精致漂亮的脸上只有矜傲,没有认错的悔意。 他根本不认为自己有错。 云舒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这两个宫人是犯了那一条宫规,让你要如此残忍地责罚他们?” “他们没有犯错,但他们看到的颜色和朕看到的不一样,这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