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点叫出声来。但她忍住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能过度反抗他,真把他惹急了,沈宝用不敢想自己的下场。 所以,能不撕破脸是为最好,好在目前,他只是把她拉了起来。 “看着我。”薄且道。 沈宝用一点点抬头,薄且的脸离她很近,她一下子撞进他的眼中,那目光灼人。 沈宝用朝后退了一步,薄且在挣扎了几许后,松开了她。 “跟你说话要记得看人,你的规矩不好,以后在这院中做事,让杨嬷嬷教你规矩,你好好跟着学。” 沈宝用抓住他话里的细节,“在院中做事”,这有没有可能,他真是叫她来绣屏风的。 沈宝用从来不是天真之人,但在现下这种无力反抗的前提下,她乐意相信自己的这份乐观。 她看向屏风:“殿下要绣个什么图案?” 薄且招呼她:“你过来。” 她随着他绕到屏风后,那里有一张长案。薄且拿起笔在长案上的一副长卷上落下最后几笔,然后道:“这个,绣得出来吗?” 沈宝用走过去低头一看,心里一骇。这画的莫不是百鬼夜行?可若说鬼又不像,更贴切地的形容该是各式各样的妖怪。这些妖怪千奇百怪,一个个张牙舞爪,充满了力量与攻击性,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个梦,我从小到大都在做,每一次我都能看清一些地方,时间一长,把它们画下来竟然凑成个长卷。我要你把它们绣下来,以后我天天看着,能够感受着这份熟悉与亲切。” 沈宝用看着薄且平静地说出这番话,她实在不明白,锦衣玉食没受过磋磨长大的贵人,怎么比起她这个经历过磨难与黑暗的人,内心还要荒凉。 他的屏风,他是主顾,当然是他要她绣什么,她就要绣什么。 沈宝用点头:“要全绣进去吗?” “你不是要靠这个为生吗,就考验下你的能力吧。” 那只能再紧凑一些了,这画的布局要变一下了,倒也可行,沈宝用一时满脑子都是这副绣活儿,她主动走到长案前,自然地拿起笔后,才想起要问一下:“我可以用吗?” 薄且:“可以,这屋子就是用于你做工用的,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用。” 薄且看着沈宝用拿出一张新的画纸,然后提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先是被她状态吸引,她眼晴亮晶晶的,里面散出自信的光。 她很认真,不过是一个带她回来的幌子,但薄且见她这副样子,倒也起了些兴致,这个游戏开局不错,有那么点儿乐趣了。 薄且忽然对她笔下的东西也来了兴趣,他低头去看,发现她的画功并不好,可以说是乱七八糟,但她是真敢下笔啊,把他长卷里的内容全部拆分开来,以她自己特有的一套布局重新分配,画面一下子就紧凑了起来。 她是真聪明也是真偷懒,她把那些他梦中的幻物都编上了别称,很形象,他不用问她,只要念一念自己就能对上号。 薄且不知道、且也没注意到的是,他现在的神态。 轻松愉悦的样子他一般都是用来展现给大家看的,但心里有没有轻松有没有愉悦,只有他自己知道。 可此刻,他的轻松愉悦是发自内心的,但他并没有察觉,可能当一个人真心地感到快乐时,他根本没工夫反观自己,他陷在当下的情绪里享受还来不及。 薄且看着沈宝用问都不问他,拿手去翻他的画卷,心里并没有升起反感,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除了他自己,谁若是不问他直接碰他的东西,他都会在心里产生深深的厌恶,只不过他从来不说,不表露出来而已。 但在沈宝用面前他明明是不用忍、不用装的,可他偏偏一点恶感都没有。不仅没有,她这种不分亲疏拿起来就看的行为,竟让薄且觉得十分受用。 薄且只能把这一切都归为游戏的乐趣,他是这场游戏的掌控者,只要方向不出问题,一切都还在他的控制中,自然他可以允许她放纵一些。 可薄且却忽略了一个事实,他的情绪是由这场游戏中的主角给他的,而不是游戏本身。 沈宝用一口气测完了薄且整副长卷五分之一的比例,再给她两天的时间,她就能全部测完,完成屏风图案的初稿。 沈宝用放下笔,最后核对了一下“怪物”的数量,没有错后,她抬头懒腰伸到一半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身在何处在何种境况下。 她马上收了手向周围看去,还好,薄且并不在屋中,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走的。 沈宝用这才刚松口气,门被拉开了,杨嬷嬷带着玺儿还有几个奴婢出现在她面前。 杨嬷嬷一脸肃穆,玺儿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