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按着那才几岁的孩童跪下,陈松拧不过,只得让孩子叩了头。 叩过了头他问:“召县虽是故土,但路途遥远,都城里有不少柳蔚的同僚朋友,你们留在这里反倒会得些照应。” 柳母摇头:“不了,我们怕了。虽我只剩一把老骨头儿子也不在了,但小孙子还小,我现在只想看着他平安长大,什么富贵荣华远大前程是一点都不想的,召县好,召县有地有房有亲戚,还有大人您给的贴补,我们远离都城,相信能在那里平安度日。” 陈松不再劝,任谁曾被当今天子囚禁过也会吓破胆的吧。天威不可测,也只能逃避似地远离一些。只不过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真若是让皇上动了心思,只是跑到老家去也是枉然。 陈松只道:“一路顺风,老人家保重身体。” 待人走后,都城府里一下子清静了起来。陈松以前不觉,但现在他觉得这里太静了。 他拉着兵士与他斗武,不许他们手下留情,还让他们两个两个地上。纵然他武艺在他们之上,但架不住一轮又一轮不休息地打。 直到最后武总头看不过去了,让人两边架住大人,一拳把他打倒在地。这下陈松反倒轻松了,他就躺在练武台上,看着蓝天白云,不再起身。 武总头招了招手,兵士们离开了练武台,陈松的周围又静了下来。 他心里有殇,他知道解药为何,解药在哪,但他不够强大,他连到那里去的能力都没有。 皇上留了他一条命,不止,连问责都没有。好像他从来没在他陈府布下过天罗地网,好像他没与他做过那场最终不存在的交易。 但陈松知道,他越是安全,沈宝用的处境越会不好,他的安全是她忍辱负重换来的。 那日她走后,他拼了命地想要恢复行动能力,可也只是把自己摔到了榻下,连爬到门口都费劲。而那药根本就迷不倒他,他一直清醒地看着月亮一点一点地往西边偏去。 待他终于能行动了,他第一时间飞奔到码头,那里什么也没有。他又奔向太子别院,那里除了一些普通护院与奴婢,以前的那些亲卫也都消失不见了。 他可以在屋顶上、园子里无障碍地行走,明明知道她并不会在这么稀松守护的园子里,但他还是找了个遍。 直到天终于亮了,而陈松知道,他的世界再也亮不起来了。 他依然没有放弃,去找了柳侍令,但柳宅里更怪,奴婢们说主家出远门了,已经好些日子宅子里只有他们在守着。而柳侍令从那天开始,再没有出现在都城府,也没出现在他面前。 而得知柳蔚的死讯,以及帮助他的家人就是后话了。 当日陈松回到陈府,他这时才发现,他的衣服被沈宝用系错了一个扣子。她该是羞到极致才会犯这样的错误,也是这时他才开始回想当时发生的一切。 那晚给他的震惊太多了,他惊讶于她的大胆,她的疯狂,以及她的第一次。 他既欣慰又气愤,欣慰于她并没遭到那样的劫难,气愤薄且竟会在背后如此毁谤她。这样的人怎么会对她有真心,如果抢走她的人是像他一样爱着她,珍惜她的,陈松可以低头,可以忍下来。 但明显薄且不是,一想到他终有一日会以帝王之尊折辱于沈宝用,陈松心里就如烈火在烧,再一次体会到全族覆灭时的痛彻心扉。 已经几日过去了,这期间皇上驾崩,新帝登基,他打起精神穿上官服去到了宫里,可也只是远远地望了那么一眼,他的级别根本够不到前面,别说见深藏在宫中的沈宝用了,就连新帝他都见不到。 他真想大杀四方,想拼了命地把她救出来,或再看她一眼,但他知道不行,那是莽夫的行为,而她要他活着,做心理上的强者。她离开时说,只有那样的人才配得上她,才值得她爱。他当时答应了她的,他会做到,他也必须做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