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牢。 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但在踏入之时,郭灵仍然被里面的情景吓到浑身一颤,沈望渊揽住她的肩,又被避开,只能有些失落的说道:“别怕,我就在你后面守着你。” 郭灵长睫微颤,忍着胆怯继续往里走,去找郭夫人被关的地方。 这是沈临川的要求,若是想放走郭灵,必须要从郭家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消息来交换,用消息来换郭灵的命。 天牢往里走,最中间的地方挂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浑身皮肤被剥下,只剩下血红的肉和无处躲藏的血腥气还残留。 郭灵路过时大着胆子抬头望了一眼,见被吊起来的人是一名男子时才悄悄送了一口气,将胸腔中的酸涩忍下,下一刻又扶着木柱不由得干呕了两下,小脸上尽是煞白。 沈望渊看在眼里,心中心疼,却不敢再去碰她,只能站在她的身后,等她又缓缓站起时才跟着她继续走。 天牢里,后面关着的尽数是郭家人,他们面上尽是绝望与麻木,在郭灵走过时,眸中才有了一丝旁的情绪,恐惧、担忧、讽刺亦或是得意。 而郭灵一直走着,一直等到了关着郭夫人的地方,才停下脚步,她的眼眶通红,好似乞求般望了沈望渊一眼,眸里早已经蓄满了泪水。 沈望渊从狱卒手中拿过钥匙,亲自给她开了门,然后站到一旁默默注视着她。 母女二人没有多长的说话时间,郭灵和郭夫人哭了会儿后便走了出来,她擦净脸上的泪痕,走出天牢,将沈望渊带回了郭家。 在郭夫人的院子里,最角落的那棵杏树下,埋着一个木匣,郭灵去时,木匣早被寻出,院内已经被掘地三尺,没有一丝遗漏的地方。 她将木匣捡起,擦净上面的泥土与灰尘,拿出匣子内早已经断成两截的木钗,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根木钗,是我幼时跟着娘亲刻的,据说长大后将亲手刻的钗子交给心上人,便可换得一段好的姻缘。” 她一边说着,簪尾扎进簪身子,轻轻一扭,便有一轻巧的绢纸落下,“但是你看,这根钗子被我娘改过了,早已经不是我从前刻的那根,如今钗子也断了,我和你之间,也不会再有任何可能。” “我知晓你的心意,你也知晓我的,”郭灵转过身,将那张绢纸交到沈望渊的手中,然后轻轻抽出自己的手,淡声说道:“这就是我娘知道的全部,我明日便会离开京城,去投奔我娘的旧友,你莫要念我,也不要去寻我,往后若是娶亲,好好待人家。” 风过,将薄薄宣纸吹的作响。 二人之间不会有可能,一丝都无。 这是两个家族之间的仇与恨,永远不会湮灭。 沈望渊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别郭灵,再回到沈府,他只记得自己在屋里坐了好久,哭了好久。 施玉儿来看他时,他正如一三岁小儿般缩在墙角,默默抽泣着。 施玉儿在厨房拿了藕粉糖糕,打算来这儿问一下沈临川何时回来,却不料见到他如此,一时间进退两难,最后还是走上前去,柔声问道:“藕粉糖糕,吃么?” 沈望渊抬起头来,将眼泪一抹,一边往嘴里塞着糯糯的糕点,一边淌泪,他只喜欢过这么一个姑娘,却没想到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尾,他实在是心绪难平。 他既然哭,施玉儿也不吵他,等他吃完后倒上一杯清水给他。 “小时候,我挨了爹的打,哥也是这么哄我的,”沈望渊红着眼眶,抬起眼来问道:“嫂嫂,我这么大还哭,是不是很丢人?” “不丢人,”施玉儿想了想,答道:“我也经常哭鼻子,人总会有一些不开心的事情,哭一下会好得多。” “灵儿也爱哭,但是我和她却不能像你和哥一样圆满,我和她没有可能了。” 沈望渊的身上迸发出一股极度的伤感来,施玉儿在一瞬间却陷入了沉默,圆满这两个字真的适合她么? 她不知道自己和沈临川算不算圆满,但是若是真的有圆满的话,绝不是他们两个如今这样。 劝了沈望渊一会儿,施玉儿便也回了自己的院子,她早已经忘了自己要说什么问什么,按部就班的做完自己的事情后她便打算入睡了。 今夜又是繁星如昼,可她却失了睡意,觉得有些迷茫。 一直过了许久,直到夜深,她也没能睡着。 等到了夜再深些的时候,她开始有些困意,迷迷糊糊好像睡了又醒,醒了又睡,最后再次醒来时,已经不知道几更,夜还是黑的。 屋中隐约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