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怀上早便怀上了,难道今日便一定中?”施玉儿觉得他今日分外奇怪,眨着蒙蒙的泪眼,软软躺在被间说道:“我们之前……不是也没怀上么,你从前都不在乎,说水到渠成就好,怎么今日还特意想到用这个东西。” 她微低头看了眼,见那东西还在,于是趁着沈临川不注意,伸手将它一把拉了下来远远抛出去,赌气说道:“反正我不想用。” “玉儿,”沈临川眉间青筋直跳,“你不听话。” 施玉儿就是不听话,她觉得这两日的沈临川好奇怪,好像在刻意的瞒着她很多事情一般,思及此,她将被一裹便要跑下床,冷哼道:“那你自己去洗冷水澡吧。” 跑出两步,却等不到人来拉她,施玉儿的步子顿住,转身看去,却见沈临川静静地坐在床上,还保持着方才那个姿势,仿佛被伤到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她有些害怕,将里屋里的小灯点燃,屋内亮起的一瞬,她窥见了沈临川面上的惨白与眸间不自然的红,他的身躯细颤着,似乎在忍受什么极大的痛苦一般。 那条被丢出去的东西此时正被她踩在脚下,她垂下眸子,心中原本堵着的那口气自个儿散了,又走了回去,伏在他的肩上,用被子将两人都罩住,小声问道:“我明日喝避子药好不好,不用那个。” 沈临川的眸里满是挣扎,他已经后悔了,他不该借着喝下那杯下了药的酒提前离开宴席,早该想到二人马上就要分别,他为何要做这件蠢事呢…… 可是他明明算好了,只要用鱼膘,就不会伤着施玉儿的身子,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可是他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他的玉儿对他没有那些所谓的叵测心思,也从来不是在他算计范围内的人。 他的掌抚上怀中人的小腹,已经被药折腾到快要哑了的嗓子难听的要命,他的睫颤了颤,问道:“可是若偏偏这次你有孕了,我们还没成亲,而且我不能回去陪着你,那该怎么办?” 施玉儿靠在他的怀中闻言几乎想也不想便答道:“反正你会回来的不是吗,一个月两个月,就算是三四个月我也等得,如此多愁善感,可不像你。” 不是不像,而是她不知道沈临川到底瞒了她什么事情。 “对,”沈临川垂下眼睫,大掌抚着她的面颊,心中的纠结与犹豫全被这个娇小人儿的一句话击碎,他沉声答道:“我一定会回来的。” 月西沉。 沈府之内静悄悄一片,沈望渊回来之时已经过了子时,他的面色很难看,眉头紧锁着,将马鞭抽的作响。 空气中只有马儿的啼叫声已经他闷闷的脚步声。 沈望渊将马拴好,然后跑进了沈母的院子里,沈母并未入睡,而是坐在院子里看月亮。 “母亲……” 沈母向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示意他坐过来。 “为何如此突然?” “不突然,”沈母并未上妆,面上满是疲态,她倚在扶手之上,指了指月亮的方向,忽然间回忆起了往事,低声道:“你和你哥小时候,就这么一左一右坐在娘的旁边,一个缠着要让我讲故事,一个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她转过头时,目中已经盈满泪光,“你知不知道,你哥带兵去讨伐那些蛮人的时候,我也是整日整日的睡不着觉,你哥他留下一封信,说让我好好看着你,沈家他没了起码你还是在的,他是文官啊,最后回来的时候只剩了一口气……” “他这个孩子,怎么做事从来不考虑家人的心情,我又不能去阻止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像这次一样,女学的事情就算不出也要出,先是有了民间舆论,届时他们筹划之后推波助澜,所有的责任就全担到了你哥身上,他也不是神,怎么能事事周全……” 话落沈母默默拭泪,沈望渊垂头不语,半响,忽然说道:“所以哥才会那么急让我们带着嫂子回去,他不想让我们看见他之后会有多惨对吗?就像他三年前进慎刑司,差点没能出来那样对吗?” “其实我有时候真想他能自私一些,难道除了他之外就没人能去担下这些了吗,什么明暗难分,就算是顶罪,随便用一个旁的人也好……今日在宴会上,那些人都在猜皇上的心思,都在想我们沈家是不是要出事了,哥他提前离开了,我留在那儿,分明说的不是我,我也很难过,可是我看不清也看不透,不知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或者是即将发生什么……” 他这句话好自私也好矛盾,沈望渊没再继续说下去,而是沉默了下来。 沈母摇了摇头,声音却又坚毅,“我有时候和你想的也是一样的,为什么一定要是他,可是事实是,无论是彼时还是现在,新朝方立,幼帝无权,你哥他入仕这么多年的政绩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如果不是他,任何人来都没有这样的效果。” “就算再换一个人,那也是别人的孩子、丈夫与父亲,我们一样,任何人都一样。” 沈母拍了拍他的掌,轻叹一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