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自己刚来澳洲的时候,一个人,提着大大的行李箱,遇见陌生人就只能低着头,不敢说话。 可她还是这么走下去,走在一个人的黑夜里,因为……那个为她一往无前,披荆斩棘的人已经不在了。 后来,她生了重病。 她出身优渥,父亲一向宠她,后来有徐放时时刻刻在她身边,她一向不会照顾自己。 她做了一场很大的手术。 无人照顾,她也安然面对,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了,晚上却因疼痛惊醒。 她在深夜里痛哭,叫那个人的名字。 放放,你带我走吧。 那是她们约好一起出国,她贴在她耳边,红着脸说的。 镜子里倒映出她含泪的眼,她缓缓弯起唇角,似乎想如以往那样微笑,可眼下浅浅的纹路在提醒着她——她已老去,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眼神明亮,干净温柔的少女。 时光啊时光。 凡人要如何敌得过人世的光阴。 她在那瞬间被击中,放声大哭,为她失落的爱情,也为如水般悄然流逝的光阴。 她哭的全身颤抖,却不敢追出去。 那个人还如当年一般,她的爱那么的炽烈纯粹,她那么好,好到让她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人的心是软的,刻下伤痕就无法褪去。 时光无情的在她们心里刻下遗憾和错落,她们之间横亘着漫长的光阴,让她不知该如何跨越。 可她还深爱着她,就如她也深深爱着她一样。 她的心开始动摇,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一个声音叫她追上去,留下她,另一个声音却在浅浅质问着她——你已年华老去,你已容颜不再,如何还能叫她这么爱你? 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电视还开着,她的目光渐渐失了焦,想念着那个即将乘上飞机,横跨大洋,再次远离她的人。 夜深了。 电视里却忽然开始播放一则新闻——机场遭遇恐怖分子袭击,已有数百名乘客受伤,数十名乘客死亡,请广大居民远离机场,不要靠近。 新闻很快就播完了。 她怔了有两三秒,才疯了一般的到处找遥控器,找重播的新闻。 她没有听错……她像握着一根救命稻草般的握着手机,给徐放打电话,不受控制的全身颤抖:“求求你,求求你了,放放,你接电话,你接电话,你不要吓我。” 电话迟迟没有接通,最后传来对方已关机的冷冰声音,她的心重重的痛了一下,失魂落魄的冲了出去。 机场离这里有几十公里,她的车不在家,这么晚了,路上也叫不到车,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狼狈在路上狂奔,一颗心简直焦灼的要碎掉,眼泪一直在掉,她哭着说:“求求你。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 路上有私家车经过,差点撞上她,司机下了车问她有没有受伤,她却哭着说:“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送我去机场,有一个我深爱的人……她今晚要乘飞机……” 司机不忍心,可还是为难的拒绝了她的请求,且诚恳的劝她:“不要过去了,那边死了好多人。警察已经封锁了那里,建议你不要过去。” 死了好多人…… 她的血液好像在那瞬间都冻住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摔倒在路边。 她被人一把拉住。 空气中多了一点晚香玉的温柔香味,是她熟悉的气味和温度。 她不敢相信的回头,看着那个人,艰难的开口:“你……你在这里,你没有去机场……你没有走……” 徐放有些不安的低下头,耳尖在夜色中染红:“对不起。” 她的嗓音有些干涩:“我走到半路了……可我不想走,我不想回去。我就在这里,等着你的答案可以吗。你放心,我不会来打扰你,我已经订好酒店了。请你相信我。” 温言深还是怔怔看着她,重复着说:“你真的没有走。” 徐放眼角一红,低下头,认真的恳求:“……阿深,求你了,别让我走。不管你多么讨厌我,恨我,或者……不再爱我,我都不会走。”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