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若人再打你,你就别客气着,打不过便跑。”楚山浔丢了桃木瓦片,改用食指和拇指细细匀开膏药,“你记着,小桃。这世上除了本公子能欺负你,旁人都不行。” 青年的语气抑扬顿挫,置了气似的带了股狠劲。可他的指腹又轻又软,膏药冰凉。握着她腕子的右手,掌心滚烫,一路沿着她雪藕般的胳膊,传到了心口处。 他整个人带着股皂角香气,随着转首取物间,丝丝缕缕得传到她鼻尖里。 “主子,我……”福桃儿下定了决心,便是要留在府里,也还是说清了为好。 “这儿就我们两个,别再主子、主子的,听得别扭的很。”缠上最后一圈纱布,他将药膏收了回去。 “过两年,奴婢还是想出府。” 楚山浔突然抬手捏上她脸颊,那张倾城绝色的面目凑得极近,连鼻尖都快要贴上了。 “怎么,你是担心被祖母,三嫂欺负?还是……”他微眯了眸子,手下用力,将她的脸面团似的扯来拉去,“还是心比天高,竟连本公子都瞧不上了?” 虽这么问,他心底却嗤笑。想他堂堂提刑按察佥事的嫡子,年17便乡试第九,明年保不齐再中了进士,这般世家才俊,国朝百余年,恐怕都数不出几位的。 就这么个穷苦出身,不过是尚有些小聪明的丑胖丫头,还比自己大上两岁。说的难听些,她都19了,父母亲故听说也俱是靠不住的,在别的府第,若外放时,能配给桂七那样的,人都要嫌弃的。 这胖丫头能被自己收用,岂不是祖坟冒青烟了? 心里虽划过无数恶念,可那近在咫尺的檀口雪肤,还是让楚山浔身上发烫。他捏着那张圆脸,忽的便笑了出来,只将自己的口唇再贴近了,有种难抑的念头在心底叫嚣。 眼看着他逐渐逼近,福桃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瞧在楚山浔眼里,便更是呆蠢的有趣。 双唇相触,福桃儿猛地回过神来,下意识地用力一推,竟差点将人推了个翘咧。 “子归,我是不会给你作妾的!” 像是听到了什么千年的笑话一般,楚山浔坐稳后,指着她哼笑了数次。 终于,他艳丽的桃花眼里冷了下来,泛出薄怒森寒:“你说什么,本公子没听清,再说一遍。” 他这模样只比前儿夜里,叫她觉着更是吓人。福桃儿迫使自己不去回避他的视线,恳切而认真地又开口道:“主子,奴婢对神佛发过誓言,绝不与人作妾。” 这一回,楚山浔是彻底听懂了。他上前再次抓牢了她的圆润的腕子,想要发怒,却在她毫不避让的愁眸里熄了火气。 见胖丫头再次强硬地把两人的手分开,他朝后仰靠着,朝她脸上逡巡查看,挑了挑眉:“可是因为瞧不上本公子?” 福桃儿避开眼,摇头:“岂敢。” 他点点头,想了想接着问:“那便是你怕府里的主子们还来欺负?不是说了嘛,往后再不会了……” 福桃儿蹙眉又看了过来,打断道:“主子多虑了,对奴婢来说,那些虽然难受,却也算不得什么大事。您若属意多看顾,奴婢自然感激不尽。” 又连着问答了数次,得到的皆是否认的回应,楚山浔右手按着窗栏,拇指摩挲的动作显得愈发得烦躁。 自己以为是施恩,到了她那处却是坚拒不收,若是从前,恐怕他早就发作起来,要拿人问罪了。 可对着面前这个胖丫头,楚山浔按耐下最后一点猜忌,出口却还是嗤笑的话语:“难不成你还想作正头夫人不成?” 这是个圈套,不过是讥讽的试探。可楚山浔说的还算诚恳,桃花眼里是灼灼情意,好像是真的为了她,可以破除世家大族的成规利益。 他的眸子艳丽清澈,这般瞧人的时候,实在是有些惊心动魄的意味。福桃儿从小貌丑,接触的男子,若非是好意,哪个看她都是平淡甚至鄙弃的目光。 如今被这么个清贵无端,又容色倾城的男子这般瞧着,纵然晓得他是个什么脾性。福桃儿到底正青春,一时间心口处烫得厉害。 他问自己要作正头夫人?这模样是真心的? M.DD-neN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