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对面的老僧,名道静。乃是这座古寺的主持,在淮安一带颇有贤名。不喜抛头露面,善于精修佛法。古寺也不张扬,六七个僧人,不收香火,不做法事,颇有些化外之人之意。 “大师何以得知?”朱允炆微微一笑,手中棋子仍旧未落。 “您的心不静,手不稳!”道静面如沉水,“今日下棋,总是心不在焉,错着满手!往日与老曾手谈,您雷厉风行。可今日,您却步步慢,步步想。” “确有心事!”朱允炆看着老僧,那古井不波的眼神,“心事如棋,难舍难断!” “人还是事?”道静追问。 “都有吧!”朱允炆盯着棋盘,“本王原以为自己,秉清静无为之心,可小看世间事。现在看来,修行的还是不够。一点小事,就乱了阵脚!”说着,自嘲一笑,“心魔呀!” 道静沉思片刻,“可是皇太孙欲驾临淮安事?” “这也你知道?”朱允炆颇为意外。 “圣旨明发天下,淮安府半月前就开始准备,官民翘首以盼,谁不知道?”道静笑道,“说起来洪武爷还真是疼爱这位皇太孙,如朕亲临!老僧也算通晓古今,但历朝历代未有如这位皇太孙隆恩之盛者!” “哼!”不知是笑声,还是哼声,朱允炆鼻子中发出一个音节,脸上依旧带着些笑意,只是这笑容苦涩极了,一点都不自然。 “不下了!”忽然,手中的棋子随意的落在棋盘上,朱允炆继续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非也非也!”道静看着棋盘,开口道,“千岁,这棋路您分明有一搏之力,还可死中求活,怎么就认输了呢?棋如人生,老僧与千岁您相交日久,千岁千万都好,就是有些.............” 朱允炆眉头动动,“说,你我至交,但说无妨!” “就是太过心软,性情淡泊缺少些狠劲!”道静把棋盘复原,笑道,“那些圣人的道德文章,您呀还是少读一些。道德仁义是给外人看的,是对外人说的,您若是当真了,误的是您自己!” “哈哈哈哈!”朱允炆好似听到了了不得的笑话,笑得前仰后合起来,几乎笑出了眼泪,“老和尚,呵呵!你可是看错了!哈哈哈,大错特错!” “或许!但,千岁您,还是缺少孤注一掷的勇气!”道静平静的笑道,“不够心狠!” 忽然,朱允炆止住笑声,盯着对方。 道静不为所动,笑容温和。 “你这话,有人和本王说过。他说本王,有算计无权术,有野心无担当!” “谁?”道静问道。 朱允炆端起茶碗,品了一口,默然无声。 “这人倒也通透,老僧还真想认识认识!”道静又笑道,“千岁还没说,为何皇太孙殿下要来,您的心却不稳了呢?您是当今皇帝亲孙,皇太孙的兄长,还有何不稳?” “你不懂!”朱允炆放下茶碗,“本王心有忐忑!”说着,又笑笑,“你是心思通透之人,皇家之事很多都说不得,更深究不得。本王在淮安好好的,皇太孙忽然要来,而且还是绕路特意而来,怎能不忐忑!” “千岁多虑了,您身份贵重,当真有事,皇太孙反而不会来了!” “也对!”朱允炆展颜一笑,“关心则乱!”说着,又是一叹,“他是君,我是臣,说起来我兄弟二人从小并不亲近,早些年他养在皇祖母宫中,从小便在宫里混世魔王一般,谁都惹不得,对我这个兄长,也没什么恭敬的!” “本王少年好学,也不大喜欢和他玩在一起。长大后,忽然之间身份天差地别。现在兄弟重逢,该怎么招待他,本王还真心中没底!” “香车宝马,古玩玉器,美女乐师,本王这里都没有。偏偏他还不喜读书,不喜欢儒士,也不喜欢你们这样的和尚!” “皇太孙殿下对天下僧人是苛刻了些,不过那是他未见过真正的佛法!”道静笑道,“若他见到老僧,便会知,天下僧人也不全是浮夸阿谀之辈。” “那倒也是!”朱允炆笑道,“不过佛法这事,你和他说,怕是要弄巧成拙!” “您越这么说,这皇太孙老曾非要斗胆一见!”道静笑道,“还请千岁成全!” 朱允炆忽然大笑,盯着对方良久,“好呀!届时他要在你这清幽庙中,架锅炖肉,可别怪本王事先没说!” “本寺风景正好,正宜饮酒作乐!”道静止笑道。m.dd-NENg.coM